舍友們都非常吃驚。
畢竟這還只是八十年代末期, 大學生畢業包分配。這個時候有大學生不要國家分配, 自謀職業, 自己開公司當老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匪夷所思的。
“楊楊你太有魄力了。”李南風爽快的舉起杯子, “我敬你!”
“向你致敬。”秦麗玫和齊鬱楊碰杯, “你是咱們宿舍勇於吃螃蟹的第一人。”
“對對對,你是第一個不要國家分配, 自己開公司的。來, 我們敬你!”女孩兒們七嘴八舌。
“上鋪,我敬你。”住在齊鬱楊下鋪的林萌顛兒顛兒的和齊鬱楊碰杯。
“隔壁, 我敬你。”和齊鬱楊床挨著床的何紅萍笑咪咪。
有的喝橙汁, 有的喝啤酒,有的喝酸梅湯,大家紛紛舉杯, 氣氛挺熱烈的。
到底是名校大學生, 接受新鮮事物的程度明顯高於常人。
這個年代, 如果是普通市民聽到竟然有大學生不要國家分配自謀職業, 恐怕要不受控制的驚叫出來了。
大鍋飯, 鐵飯碗,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才是安生的,踏實的。
自己單幹,風險太大了。
具有冒險精神的人並不多。
菜上來了, 涮著羊肉, 喝著酸梅湯, 大家的話都多了,隨意閑聊。
“楊楊這個自己開公司,一開始我挺吃驚的,但冷靜下來想想,也正常。”江思寧臉蛋紅撲撲的,笑容和平時一樣溫婉,“要是去上班的話,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一百多,哪夠楊楊花的?”
“工資是太少了。唉,上學的時候盼畢業,真是快到畢業了,要上班了,發覺今後的日子也不是一片光明啊。”孫明秀犯愁,“才上班工資不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分上房子,才上班大概只能住集體宿舍吧?”
現在是一個宿舍八個人,上一班大概一個宿舍四個人、五個人?這麼想想,上班也不比上學強太多。
“行了,別不知足了,一百多的工資還少啊?很多了好不好。我小時候,我爸我媽加起來也沒有一百多。我爸工資得有四十吧,我媽三十五,一個月家庭收入七十五,不也把我養大了。”秦麗玫替大家下著羊肉,快人快語。
“對,這工資還是漲了的,以前一個月才幾十塊錢。”大家紛紛附合。
這是事實。前幾年確實大多數人一月就發幾十塊,還有人一個人掙幾十塊錢工資養活全家呢,不也把孩子都養大了。
“楊楊,你的公司做什麼業務?”孫明秀好奇。
齊鬱楊簡單介紹了下,“是一家貿易公司。我爸媽以前就是做貿易的,有些經驗和人脈,我也不算白手起家,多少有點積累。”
“挺不錯的。”舍友們志心的聽著,紛紛點頭。
孫明秀也和大家一樣談笑風生,卻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什麼做貿易的,不就是投機倒把倒買倒賣嗎,發了財不孝順父母,讓風燭殘年的老人下地幹農活自己養活自己,為富不仁。
“楊楊,那你的檔案怎麼辦?”李南風想到一個現實問題。
現在一般是拿學校介紹信到當地人事局報到,人事局給分配了工作之後,檔案就轉到單位了。齊鬱楊不要分配工作,那她的檔案放到哪。
齊鬱楊笑,“現在有流動人才中轉庫了,我暫時把檔案放到那裡吧。”
大家都沒聽說過人才流動中轉庫,聽齊鬱楊解釋了之後才知道這是一個管理流動人員人事檔案的新機構,也算開了眼界。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吃完飯李南風和秦麗玫搶著去結賬了。然後八個人說說笑笑的回宿舍。
“楊楊你今天在宿舍住,不回家了?”林萌親熱的挽著齊鬱楊。
宿舍的規矩是每個學期上下鋪要互換,林萌怕高,要換上鋪的時候她不想換又不好意思說,急得夠嗆。明明林萌什麼也沒說,但齊鬱楊像長了透視眼一樣,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動提出不用換了,讓林萌長長鬆了一口氣。林萌客氣推讓了一番,最後接受了齊鬱楊的好意,四年來一直住在下鋪。
從那次之後,林萌就和齊鬱楊關系挺好的。
“嗯,我爸媽去外地看個朋友,今天不回家。我回去也是一個人,就住宿舍了。”林萌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齊鬱楊和她說話也就很溫柔。
“你幾天沒回宿舍住,我有幾件衣服放你床上了啊。回宿舍我馬上收起來,馬上收。”何紅萍想起一件事。
齊鬱楊瞪她,“你洗了嗎?不會是髒衣服吧?”
何紅萍故意緊鎖眉頭作沉思狀,“我洗了沒有?讓我想想,那幾件衣服洗過沒有,會不會是髒的……哎,我這位舍友好像有潔癖,那我的衣服到底是洗過的還是沒洗過的……”
她有心要逗齊鬱楊玩,誰知齊鬱楊輕飄飄的道:“無所謂啦,今晚我換新床單新被罩。”
何紅萍熄火了,“楊楊你真掃興。”
女孩兒們嘻嘻笑,“萍萍想調戲楊楊,反被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