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鬱楊走的時候, 顧思齊要送她, 不過有餘樂惠和餘樂施在, 齊鬱楊就沒讓他遠送,到家屬院門口就催他回去了。
回到家, 齊鬱楊和齊鐵庚、餘小妮商量起賺錢的事, “現在的人手裡也有些錢,但是不多, 花錢的時候都是要精打細算的。吃本來應該是重要的消費, 不過老年間流傳下來的話,‘寧買不值, 不買吃食’, 花錢買吃食還是被認為敗家、不會過日子,想開個飯店賺錢,在這個年代似乎不現實;穿、戴這方面是可以的, 大姑娘小媳婦都愛打扮, 手裡只要有錢, 會優先考慮這些, 南方的衣服鞋飾品這些, 只要質量好款式新,可以大量的進,一定有銷路。除此之外,文化娛樂方面也能做, 人們太需要娛樂了, 港臺那邊的電影電視劇, 都是有市場的。別說年輕人了,中年人都愛看。”
把顧文儒今晚的表現說了說,“……像顧伯父這樣有文化的人都愛看電視劇,多進些碟過來,肯定好賣。”
“行,下回再進貨的時候,你說的這些媽都給帶回來。”餘小妮滿口答應。
“這麼多東西,不好帶。”齊鐵庚憂慮,“以前咱倆一起去,我多背點還好。現在我上班了,進貨如果是你一個人去,怎麼往回帶?”
“不能走鐵路運輸嗎?”齊鬱楊問。
齊鐵庚和餘小妮一起搖頭,“不認識人,批不下車皮。想送禮都沒門路。”
齊鬱楊這才想到,原來這個年代不光物資緊俏,鐵路運輸能力也緊張,想批個車皮難如上青天。
“不能讓媽一個人往回背東西,太累了。”齊鬱楊決定,“我去找找門路,非把車皮批下來不可。”
“楊楊,你可不能去找顧家,咱家欠顧家的實在太多了。”餘小妮忙提心的道:“孩子,咱們不能總是麻煩人家。”
“楊楊,你媽說的對。”齊鐵庚很贊成餘小妮的話,“當初爸媽的工作讓給了你五舅和要再給我倆安排工作的,我和你媽堅持不肯要,你猜是為什麼?咱不能因為因為從前對人家顧老爺子有些好處,就一輩子賴上人家了,咱得自力更生。我和你媽那時候就商量好了,沒工作咱就幹別的,兩個有手有腳的大活人,只要肯吃苦肯賣力氣,還愁活不下去?”
“有志氣。”齊鬱楊沖父母伸出大拇指。
餘小妮猶豫了下,“再說了,你將來是要嫁到顧家的,爸媽總有事求顧家幫忙,顧家就算嘴裡不說什麼,心裡也會看不起你的。爸媽寧可不掙錢,也不要這樣。”
齊鐵庚忙拉拉她,“別說了,楊楊會害羞的。”
“我才不呢。”齊鬱楊笑得一點不害羞,“我以後不一定會嫁到顧家,如果以後我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爸媽是捨不得勉強我的。某年某某月的某一天,你倆說悄悄話讓我給聽見了,別想再糊弄我了啊,我啥都知道。”
“看把你精的。”餘小妮嗔怪。
齊鐵庚嘿嘿笑,“楊楊比爸媽加起來都精,好事,好事。”
這件事說說也就過去了,齊鐵庚和餘小妮都沒想到,齊鬱楊會真的到火車站找機會了。
週二中午,齊鬱楊在學校食堂吃了個午飯,就坐公交車去了火車站。
她揹著雙肩背的書包,書包裡裝了不少款式新穎的小飾品,奶糖,還有幾包紅塔山香煙。
她是來火車站探路的,也不知會遇到什麼人,所以女人、小孩、男人喜歡的東西都準備了。
她到火車站不久,就遇著了上回見過的那個檢票員,齊鬱楊上前打招呼,“你好,咱們又見面了。你怎麼沒到我家買化妝品啊?我一直給你留著呢。”
那檢票員也是記性好,過了一會兒也認出齊鬱楊了,不好意思的咧嘴笑,“我物件出差了,一直沒回來,等她回來了我就去買。你來火車站又是接你爸媽?”
兩人說了會兒話,齊鬱楊知道這個檢票員姓丁叫丁大力,就不見外的叫起丁哥。
“丁哥,我來找人的。”齊鬱楊笑著開啟書包,取出一盒紅塔山塞到他手裡,“我爸媽要的貨太多了,靠自己背太辛苦,我想弄個車皮,這該找誰啊。”
丁大力嚇了一跳,“這車皮可不好批啊,太緊俏了。”
齊鬱楊道:“這個我知道,丁哥你告訴我找誰就可以了,我去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就算了,但還是要試試的,不然我不甘心。”
齊鬱楊又取出兩個漂亮的小飾品送給他,“你物件肯定喜歡。”
小飾品亮晶晶的,一個是手鏈,一個是發帶,丁大力女朋友愛美,他捨不得不要,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過來了。
拿人的手軟,丁大力帶齊鬱楊進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個家屬院,“看見沒,那排平房最靠邊的人家姓劉,是劉科長的家,你想辦成事,得找他。他這個人你輕易見不著,見著了送禮說好話也不管用,不過他怕老婆,你要是能跟他媳婦兒搭上線,說不定有戲。”
齊鬱楊打聽了下劉科長媳婦王蘭花的年齡、喜好、脾氣等,謝了丁大力,直接到劉家敲門。
“誰啊。”過了一會兒,門裡高聲問話。
齊鬱楊不說話,還是敲門。
“誰啊。”門從裡面拉開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出現在門口,豔麗的面龐上滿是不耐煩。
齊鬱楊笑容可掬,雙手捧到那少婦面前,“嫂子好。嫂子,我這裡有幾包親戚從外國帶回國的巧克力,我捨不得吃,想拿著換個生活費,嫂子你要不要?”
她手裡是幾顆巧克力,包裝精美,一看就是好東西。
少婦明顯是動心了,“進口貨啊。”目光在巧克力上流連,“看著還真不錯,你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