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齊鬱楊早早的就起來了。
齊鐵庚和餘小妮還沒醒。
坐長途火車回來, 又帶了那麼多的貨, 這倆人可是累得不輕。
齊鬱楊起床洗漱過,帶著錢包出門, 到家屬院前面一條街上的糧油店買了十個椒鹽燒餅。
椒鹽燒餅是一道由麵粉、香油、椒鹽等做成的美食, 這家門面一點也不起眼的糧油店椒鹽燒餅做得極好,齊鬱楊最愛吃。
齊鐵庚和餘小妮幹活多, 飯量大, 一人能吃四個。齊鬱楊吃兩個就足夠了。
才一轉身,就看見餘樂山和他媳婦徐娟子也進來了。
“表哥, 表嫂。”齊鬱楊高聲打招呼。
餘樂山板著臉往旁邊躲了躲, 好像齊鬱楊身上有瘟疫一樣。
徐娟子嫉妒的眼神掃過齊鬱楊拿著的燒餅,大聲對店員說:“要兩個白麵饅頭。”
國營糧油店的店員架子大,慢悠悠取了兩個饅頭遞給她, 諷刺的道:“饅頭全是白麵的, 沒有玉米麵的, 以後你說買饅頭就行, 不用加白麵兩個字。”
旁邊響起低低的哧笑聲。
徐娟子紅著臉接過饅頭, 給了一張二兩的糧票和一毛錢,氣呼呼的走了。
“就你話多,被人笑話了吧?”餘樂山低聲埋怨。
徐娟子生氣,“我堂堂正正的工人家屬, 堂堂正正的來買饅頭, 誰敢笑話我?”
“趕緊走吧。”餘樂山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笑話他, 臉上發燒,想逃。
徐娟子心裡生氣,臨走前回過頭狠狠瞪了齊鬱楊一眼,故意撥高聲音,“咱是正經八百的工人,就買得起饅頭咋了?有人投機倒把倒是賺錢了,燒餅一買就是一大摞,咱也不稀罕!”
“投機倒把,丟人。”餘樂山厭惡的看看齊鬱楊,拉著徐娟子走了。
齊鬱楊無語。
看看餘小妮照顧的這是什麼孃家人,餘樂山工作是齊鐵庚讓的,房子是齊鐵庚讓的,結果餘樂山非但不感激,還覺得齊鐵庚和餘小妮是投機倒把,丟他這堂堂正正國家工人的人,不和齊家來往。
這還算個人嗎。
齊鬱楊出了糧油店,機械廠保衛處的老王蹬著輛腳踏車路過,後座帶著個小學生,老王邊騎邊罵,“你媽早叫你起床了,你不起,這會兒趕不上了,還得我送你。就你這樣還補啥課?明天再不起床別補了!”
後座那小學生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齊鬱楊熱情的招呼,“王伯伯,玲玲還小,別再罵她了。玲玲還沒吃早飯吧?來,帶上這燒餅,小孩子餓肚子上課可不行。”
跟著腳踏車跑了幾步,把燒餅塞到王玲玲手裡,“快吃吧,不吃早飯對胃不好。”
老王一隻腳蹬在地上停了車,嘿嘿直笑,“你看你這是客氣啥?”
椒鹽燒餅還熱乎著呢,香味撲鼻,王玲玲一個小孩子哪抵禦得了這個,沖齊鬱楊笑了笑,就拿著燒餅大口大口吃起來。
老王見他女兒吃的香甜,也就不捨得再接著罵了。
他跟齊鬱楊客氣了兩句,眼神有些疑惑。
齊鬱楊大大方方的,“王伯伯,您不認得我了?我是老齊家的楊楊啊。”
“齊家的楊楊。”老王一拍腦袋,“我說咋這麼眼熟呢,敢情是老齊的閨女。楊楊啊,這也不怪伯伯剛才沒認出你,你以前不愛說話,見面也不打招呼。”
齊鬱楊一笑,“我這不是長大了嗎,和以前不一樣了。王伯伯您趕緊送玲玲去補課吧,別讓老師等。對了王伯伯,咱廠裡治安咋樣?”
老王一臉自豪,“咱廠的治安還用說?”看了齊鬱楊一眼,明白了,“你爸你媽從南方回來了,進了不少貨吧?楊楊你就放心吧,在咱廠家屬院,晚上睡覺都不用關門,連個小偷都沒有。”
齊鬱楊無奈,“不怕偷,就怕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