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來之前,她跟顧卿言說,等她回來,她有話跟他說。
她難得主動跟他說話,語氣那麼平和溫柔,顧卿言直到去上朝,一整個早上眼睛裡都亮晶晶的,開心的像府裡搖著尾巴的那條大狗。
回憶起來,沈無衣就忍不住想要笑。
等她回去,她就告訴他,她,打算開始重新考慮他了。
他大概會很開心的吧?一滴雨落在頭上,花園裡水汽開始彌漫,一場雨就要下下來了。
難怪她的腿上午就開始疼。
這個時辰,顧卿言已經即將下朝了,每次一下雨,他都按照禦醫的要求給她準備要藥湯,恐怕現在就已經有一碗熱熱的藥湯在她房間裡等著了。
沈無衣從長廊上起身,想要慢慢往回走。
突然心髒一陣疼痛,疼得她又坐了下去。
那心髒的疼痛來得如此之快速,如此之迅捷,等她稍微有點明白過來,她全身都已經麻木似枯木,動彈不得了。
她隱約記起來,有一次她半夜沒睡著,聽到阿公阿婆說什麼救不過來了,還是會死於心悸之症,她敲窗問說的是誰,阿公阿婆有些慌亂,說正在談今日的病人,當時她沒有多想。
現在她突然明白了,原來,當時說的就是她。
鈍痛蔓延全身,氣喉像被掐住一樣,喘不上氣來,她知道,自己這就要死了。
她想最後喊一聲阿孃,喊一聲阿爹,卻什麼都喊不出來,重重倒在地上。
氣息越來越微弱,恍惚中,她似乎聽到靈魂離開身體的聲音,她知道,自己正在死去。
迷糊中,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裡,少年時期的顧卿言挽了個劍花,笑嘻嘻的挑了她頭上的一朵花,聲音清朗:“這位小妹妹甚合我意,你長大了嫁給我可好?”
好啊,她想回答,只是已經再也不能開口。
遠處,顧卿言尋找她的聲音傳來,他大概是看到下雨了,著急的出來找她吧?他喊她名字的聲音裡,還滿是喜悅和期盼,一定還在想著她今天到底是要跟他說什麼吧?紫藤花瓣被雨裹挾下來,掉落在倒在地上的沈無衣身上。
沈無衣的眼睛終於徹底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