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的時候, 於曦就醒了,她睜眼的時候便感覺到身上覆蓋著什麼東西,愣了一下, 發覺是個鬥篷。
她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謝雲非就盤腿坐在她面前,篝火已經滅了,晨曦還有些黯淡的光線透過竹林,隱隱約約地倒影在他俊美而妖冶的臉上。
於曦拉了拉已經滑落到她腿上的鬥篷,一臉疑惑。
謝雲非看她茫然的表情, 卻是輕聲一笑,用充滿磁性的聲音低低說道:
“本尊路過凡界的時候,發覺女子若是沒有蓋著東西睡覺,便會有心儀之人為她蓋上東西,防止女子著涼。”
於曦皺了皺眉,說:“我是修仙之人,不蓋被子也不會著涼的。”
——全然無視了謝雲非言語之中意有所指的“心儀之人”。
謝雲非又是低低一笑, 繼續用妖冶的聲線說道:“凡人常常會用此種小舉動表達關切之情, 本尊覺得有趣, 恰好有想要關切的人在此,便學著他們為心儀之人表達表達心意。”
說到這種地步, 於曦終於恍然大悟, 意識到自己就是他的“心儀之人”。
謝雲非饒有趣味地想看於曦有什麼反應。
而於曦品了品他的話後, 秀眉忽然又是一蹙, 猶豫了一會,才說:
“你是不是在魔界萬人之上,一人獨待太久了,有人真心待你好些,於困境之中救你,且並非出於恐懼和威脅,你便被感動了?”
聞言,謝雲非妖冶的笑容微微有些停滯。
而於曦則像是猜中了謝雲非的心事一般,微微嘆了口氣,眼眸中看著謝雲非的眼神——彷彿覺得他是天真不諧世事的小孩般。
她清脆好聽的聲音裡卻帶著語重心長,彷彿是在諄諄教導,說道:
“魔君,我不過是與你有數面之緣而已,你且說過,他人皆是因為你的邪名而對你心生恐懼,在你救我之前,我便和其他人想法別無二致,都認為你是無惡不作的大魔王。是你無私贈送丹藥,先行於我有恩,我才知道你與世人所說的並不一樣。”
“你不要因此感動,就說喜歡我啊。”
謝雲非聞言,啞然失笑——她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見於曦並沒有露出他意料之中的嬌羞和難為情的表情,謝雲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低聲誘哄道:“若本尊並非出於感動,而是當初便是一見鐘情,因而才會給你贈送丹藥呢?”
於曦又是擰著眉,有些糾結地看著謝雲非,清脆的聲音裡帶上了隱約的無語,只又耐心地諄諄教導道:
“一見鐘情那便是看上我這副皮囊了,可這比因為感動而來的喜歡更不靠譜,即便修仙之人不會變老,但你都不知道我是何性格,與你相處是否合適,你便喜歡我……”
說道此處,她想了想,更加糾結地看著已經有些失笑的謝雲非,忽然問道:
“魔教是不是沒有女人?”
她的口氣彷彿是覺得,謝雲非這麼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搞不好是因為魔教沒有雌性生物的緣故。
謝雲非敗了。
他繼續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一臉糾結的於曦——
想了想,他卻忽然凝重地點了點頭,幽幽地嘆了口氣,哀怨地說道:
“對,魔教不僅沒有女人,連尚未修煉成型的妖精們,也都是雄性的。”
這話當然是假的,於曦知道肯定是謝雲非又在忽悠自己。
但她瞅了瞅謝雲非一臉真摯的表情後,配合地舒展開了原本還皺著的秀眉,一臉恍然大悟。
謝雲非覺得於曦可能是被他說服了,妖冶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還算純良的笑容。
怎麼說呢,那個笑容純良的吧……
於曦發達的腦洞又開始無法剋制,蠢蠢欲動了,當下就腦補出了一本名為《邪教小魔君》的書,裡面的片段節選:
“在邪惡滋生的黑暗魔教裡,他卻是那不沾染一絲黑暗的純情大魔修。”
“世人皆以為魔教邪惡男女關系混亂,卻從沒想過無道魔君自幼便未接觸女人,他的內心,比世俗之人更為天真純良不諧世事。”
“就在他偶然遊歷仙界的那一天,他黯淡無光的人生中終於遇到了一生的摯愛——這便就是為他無私療傷不求回報的菟絲花,於小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