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某個病房內,有個少年耷拉著腦袋躺在病床上。淡紅的唇抿的緊緊的,手指不斷地攥緊又放開,白皙的面板與床單幾乎融為一體。面前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四十幾歲的模樣,嘴巴不停地張合著。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走路好好走,現在好了,摔了吧!開心了嗎!”
少年的頭垂得更低了。
“你是想氣死你媽是不是?啊?!”
“……不是。”弱弱的開口。
女人的聲音又高了一個度,“不是你把腳弄成這樣!”
頭已經低到快要埋進被子裡了,少年不敢開口了。
替江修診治的醫生走了進來,勸到:“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腳腕輕度骨折,不是很嚴重,王醫生你先冷靜下,消消氣。”
江媽媽勉強順了口氣,又瞪了一眼江修,語氣緩和一些,開口囑咐道:“你老實在這裡呆半天,下午我來接你回家,聽到沒!”
“知道了。”聲音悶悶地,聽起來特別委屈。
他才是心裡最苦的那個吧,好不容易熬到了考試,賀少爺幫他寫了兩份重點,每天還幫他檢查複習進度,結果,他連考試都沒參加,直接棄權,回學校會被扒皮吧。
唔,委屈,難受,想嚶嚶嚶。
江媽媽工作也很忙,囑咐了兩句,就回到了自己的科室,留下江修一個人在病房憂傷。
說是下午來接他,其實回家的時候已經入夜了。他腳腕輕度骨折,不用住院,回家休息兩天,打一個月石膏就好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江修又開始發愁,回學校可怎麼辦,想到未來可能要持續面對賀少爺的嘲諷和冷臉,他還不如直接摔斷腿躺半年算了。
他不會和我絕交吧。一個念頭閃進了腦海,然後開始發散。
應該不會吧,賀少爺脾氣是臭了點,但是人沒有這麼小氣。
可是如果有人和你說好要努力做一件事,你很支援,並全力幫助,最後那個人什麼都沒幹就放棄了,你會怎麼做呢?
應該是先錘爆那個人的狗頭,之後老死不相往來吧。
……
不行,越想越慘,他可是硬漢的人設啊啊啊,為什麼突然這麼矯情啊?!
江修抱緊自己的狗頭,在忐忑中,糾結了一晚上。
這個夜晚,冷風陣陣,陰雲蔽月,兩個少年都沒能安穩入睡,一個擔心會失去朋友,一個在為朋友的傷勢感到不安。
江修回到學校,已經是期中考試結束的第二天了。病弱美少年拄著一根柺杖,瘸著腿走路的樣子成功吸引了一大批目光,回頭率百分之百。
看什麼看,沒見過下樓摔斷腿的嗎!
從來沒覺得校門口離教學樓這麼遠,他都殘成這樣了,門衛大叔也不同意江媽媽開車送他進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不習慣用柺杖走路,只能一步一步龜速挪到了教室門口,打了石膏的腳剛踏進去,原本吵鬧的教室安靜了一瞬,大家紛紛停下動作,對他行注目禮,響起了一片“哇哦”的驚嘆聲。
你們哇哦個鬼!
江修神色淡淡,冷酷的一批。
問都不用問,江修知道自己的座位肯定沒變,於是拄著拐,目不斜視,慢悠悠地向著教室最後排前進。
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四周,怕看到賀崢與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愧疚,心裡竟然冒出一絲苦澀。他應該是在教室最前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