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黎玖並未多說什麼,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起身出了營帳,黎玥雖不大明白他的知道了是知道什麼了,卻也不敢留他,只好任由他離開。
目送黎玖出去,黎玥頗有些鬱悶,原本以為能瞞住,也不知道皇兄會不會將此事告知父皇母後,他若說了出去,那她的心思不就全白費了。黎玥越想越覺著煩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才睡下。
心驚膽顫迎來第二天,黎玥梳洗了一番去皇後那裡用午膳,一路上看到有許多侍從來來往往,攔著一個問了,才知兀堅秋獵明日便結束了,他們便提早將能收拾的先收拾一番,以便明日能不耽擱時辰。
此次秋獵雖說是自黎國與季國戰後的頭一次,卻並未多酣暢盡興,歸其原因還是安嫻公主的私事,除去第一日,其他的時間裡皆是閑聊遠勝於狩獵。
而黎玥更是除了第一日,其餘時間都和在公主府上未有兩樣。
她坐在皇後的營帳裡,面對著滿桌的美食,一邊味同嚼蠟,一邊偷偷打量著皇後的臉色,未能察覺到她不悅或是憂愁,黎玥稍微放下心來,意識到黎玖未將自己偷偷去見季筠的事情告狀過來。
從皇後的營帳出來,黎玥又遠遠地看到了南瑄,他現如今和北庭那群人走得近,遠遠地看著,竟與許久之前未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那副恣意飛揚的模樣,黎玥未多看,倏然想起自己這麼多日都窩在營帳內,便想四處走走,順便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如今她知道的只是禦膳房有個叫“趙向”的曾在學宮中就讀的人給自己下了毒,幸而因為不夠瞭解自己的喜好而失敗,卻也不能因此放鬆,可想而知幕後主使除非是到了最後的時刻,要不然絕不會親自動手,為了不打草驚蛇,黎玥只是命翠蕪平日裡不留痕跡地關注一下趙向。
她想起翠蕪所說趙向曾在禮部混過一個官職,順勢多走了幾步去找柳原,和門口的守衛打了個招呼,黎玥才知道柳原又是病了。
難怪她病時他未去探望,原是天涯同落人,一進帳篷,黎玥又聞見許久之前冬日裡那股膩人的味道,柳原咳嗽了兩聲,眼尾微微泛紅,長發散落在身側,見到黎玥來了,他用纖長的手指將落在臉頰的碎發拂了上去,沖著她笑了笑。
黎玥看著他,不知為何覺得對方莫名撩人,將其歸咎為許久未見,黎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面上有些泛紅。
上次她覺得這味道有些奇怪,便讓黎瑾又去給白許年那給自己討了一瓶,事後黎玥將香料交給府上的大夫,得出的結論不過是普通的香料,能止咳約莫是金銀花和桂花的作用,心裡頭的安慰更甚。
黎玥自嘲自己果真是多疑了,安心接受事實後將便順手將瓶子扔至一邊。
只是這麼久了,柳原這裡的香料居然仍未用完,倒是讓黎玥有些詫異。
“我聽說你前幾日也病了,現如今好些了嗎?”柳原的聲音有些沙啞,輕輕磨進黎玥的耳朵裡。
侍女給她搬來椅子,黎玥在柳原床前坐下,看到床邊熟悉的香爐,輕輕柔柔地回答道:“我昨日便已經大好了,不是什麼大病,倒是舅舅你怎麼又病啦?”
柳原笑了笑,張口似要說什麼,話未出口,反倒先捂著嘴輕微地咳嗽了幾聲。
黎玥皺了皺眉頭,順勢坐上床沿打算拍拍他的背,她的手還未觸及他的後背,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舅舅?”
柳原松開她的手,笑慰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黎玥只在帳篷裡坐了一小會,便察覺到這裡頭的溫度有些高了,分明已經入秋許久,加之地處山間,按理來說即便是點了薰香也不該是這般溫度的,她拿起錦帕擦了擦自己額上的薄汗,有些奇怪:“舅舅你不熱嗎?”
柳原坐在床鋪上,額間的碎發幹爽,臉上也是蒼白無汗,他剛才握著黎玥的手腕,手指出奇地冷。
“不熱,倒是有些冷。”柳原說著,將自己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幾分。
黎玥順勢問道:“點薰香也是因為冷嗎?我一進來就聞見了,這香料是不是冬天的時候用過的,還未用完嗎?”
柳原點了點頭,“是同一種,但不是那瓶了,冬日的那瓶早已用完,這是後來白侍郎新調的。”
他口中的白侍郎自是白許年,同在朝中為官,不奇怪他們為何會相識,黎玥語氣隨意地問道:“白侍郎是今年奪了探花的那個嗎?舅舅和他關系很好?”
柳原搖了搖頭,下巴往香爐抬了抬:“關系倒還稱不上好壞,畢竟來往不多,不過此人在朝中風評甚佳,品性也是有目共睹。”
聽柳原如此說,黎玥點了點頭,將白許年的事暫且放下,問起趙向。
“這人我倒還有些印象。”柳原道:“似乎是太尉大人的遠房表侄罷,落榜之後在禮部待過一段時間,阿瑾有次去禮部找我恰巧見了他,還隨口提過一句。”
柳原還記得他讓黎玥有些驚喜,不過黎瑾也知道這人倒是讓黎玥有些驚詫,黎玥斂了斂表情:“那趙向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