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王城退去冬日的寒冷,城中滿是春日特有的生機活力。
街道上熙熙攘攘,比往年還要熱鬧好幾倍,兩旁人聲鼎沸,不止是平日裡的商賈小販,就連那些深閨之中的富家小姐們,也三五成群,早早地戴著帷帽出了門。
而引發這一切行為的,正是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之後,狀元跨馬遊街三日的風光之景。
黎玥和黎瑾坐在酒樓的第二層,透過窗戶可以完美將下面一整條長街的景色收入眼底。
黎瑾扒拉著窗戶,將半個身子都搭在了外邊,他看著外頭那個騎著棗紅大馬的狀元郎,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許年一定能夠奪得魁首呢。”
今世的狀元郎依舊未變,還是丞相府的獨子,陸熹。
黎玥見黎瑾在一旁唉聲嘆氣個不停,有些不解:“能讓你這般惋惜,那白許年到底有多好?”
她還是頭一次見黎瑾這般惋惜一件事,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白許年莫非是給人灌了迷魂湯,李若雁喜歡他願意為他求人倒是正常,但黎瑾這種只認才華不認人的,卻也會為他抱不平。
黎瑾看著外頭的陸熹轉了彎進了下一條街,才在黎玥身邊坐下,語氣中的贊美之情溢滿整個房間:“那是你沒和他相處過,我以往總覺得才學才是評判一個人的標準,可自從認識了他,才知道這世間真正的有德之士是何等模樣。”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青瓷瓶子,和黎玥上次在柳府看見的一模一樣,黎瑾將瓶子放在黎玥面前:“你要的香料。”他又補了一句:“原來的香料都給了我,這可是許年在聽說了你想要之後特意再調變的。”
黎玥聽著黎瑾語氣中滿溢著對白許年的誇贊,明裡暗裡,有些咂舌。
他現在就像是白許年的粉絲一樣,張口閉口無意識地給她賣安利,讓黎玥有些不適起來,前兩世學宮未擴建,白許年自然也未曾進入學宮學習,所以沒能與黎瑾相識,黎玥自然也不用被黎瑾強行賣安利。
她敷衍地聽著黎瑾在旁邊給她分析白許年能從哪些哪些方面碾壓陸熹,不時點點頭,表示贊同。
黎瑾講的越來越起勁,黎玥聽得倒是昏昏欲睡,雖然黎瑾說陸熹哪裡哪裡不夠好她確實認可,但也不想聽他長篇大論地誇白許年,而且按照黎瑾這誇法,他怕是誇著誇著……
“皇姐,你要不嫁給許年吧!”黎瑾突然站起身來,十分高興地說著,還頭頭是道地分析他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駙馬。
黎玥本來下意識地就想點頭,卻在接收到了完整資訊之後及時停了下來,腦袋清醒了三分:“你說什麼?”
先不提她根本就對只有一面之緣的白許年沒有興趣,她可是十分清楚白許年和李若雁之前的事的。
黎玥斂去臉上的漫不經心,正經地看著黎瑾的眼睛:“莫要再說這種胡話了,白許年已有心上人。”
黎瑾本來說的正高興,卻被黎玥這句話說的有些懵,許年有心上人?黎瑾回憶著他們之前聊過的所有內容,將整個腦海裡的記憶翻來覆去,才肯定他從來沒和自己提過他有心上人這件事。
“你怎麼知道他有心上人了呢?”黎瑾有些懷疑,皇姐明明未和許年有過交集,她怎麼會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這該不會是皇姐為了打發他故意編的吧?
黎玥見他滿臉不信,挑了挑眉:“因為那封舉薦信,就是他的心上人來找我為他求的。”
黎瑾驚詫地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訕訕道:“那……那個人是誰啊?”
黎玥直起身子:“這個人你也認識,奉常李府的二小姐,李若雁。”
李若雁……
黎瑾絞盡腦汁地回憶著能和這個名字對上號的人,想了許久,才從腦海中提出一個長相不怎麼記得清,但笑起來很招人喜歡的姑娘。
許年喜歡這種型別?黎瑾蹙著眉將自家皇姐和李若雁比較了一番,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你又在想些什麼?”,看到黎瑾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黎玥深覺無力:“你還是多管管你自己罷,別整天就只管玩樂,也時候該想想娶妻的事宜了。”
這話一出,黎瑾像是被戳中了肚皮的刺蝟一樣,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梗著脖子道:“皇兄都及冠了還未娶親,你也及笄了還未出嫁,哪怕是按輩分輪也輪不到我罷!”
黎瑾這話說的沒錯,不管是黎玖還是黎玥,他們都是孑然一身,半點沒有要盡快解決自己婚姻大事的念頭,這也是為什麼第一世的時候,皇帝會撮合黎玥和陸熹的原因。只是很可惜他未能預料到陸熹的想法,未曾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欺瞞皇室。
陸熹是丞相的獨子,哪怕黎玥後來死在了相府,但她是因病逝世而非受人所害,即便皇帝真要追究起責任來,也不一定能讓相府付出多大的代價。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別說公主,即便是天子,也無法逃脫這俗世之苦。
黎玥沒再接話了,外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大多跟著陸熹的馬蹄湧走,街道上恢複了平日裡的普通,偶有小販大聲吆喝,又有貴人駕車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