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放箭的那人,黎瑾怒罵道:“南瑄!你太放肆了!”
刀劍無眼,弓箭不聞,萬一真的傷到人了怎麼辦!
那少年卻是不以為意,清朗的音色中滿是恣肆飛揚,“阿瑾,你也太小看我的箭術了吧,再說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又不會真的傷到阿玥。”
這邊的黎玥還沉浸在餘驚中,縱使她活了三世,還是被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箭嚇得有些腳軟,覺得自己又在閻王殿前走了一遭,心跳差點驟停,好不容易扶著黎瑾的肩膀站穩,她才有空去看發聲的少年。
少年手握長弓立於院中,身著一襲墨色長袍,衣領上金線繚繞,腰封正中綴著一塊金鑲玉的飾物。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眉目口鼻皆是無可挑剔。黎玥的大腦飛速運轉,從記憶中將這個人提了出來——大她一歲的南王世子南瑄,她幼時的小夥伴之一。
作為曾經一起在宮中翻江倒海過的同伴,黎玥自是清楚不過南瑄的性子,比起她和黎瑾,這位才是真正隨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不過自從兩年前隨南瑄著他父王去了南方的封地之後,因著路途遙遠,她們便暫時斷了聯系,黎玥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回來了。而且還是一回來就送了她這麼份“大禮”。
黎瑾顯然也不滿意他的所作所為:“開玩笑?你開玩笑總得有個度吧,要是皇姐真的受傷了怎麼辦!”而且他是真的不相信南瑄的箭術,畢竟,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會箭法啊!
南瑄隨手將長弓交到侍從手中,噙著笑意朝她們走來,“要是受傷了那我就負責照顧她唄,大不了娶了阿玥回家裡,照顧她一輩子。”
黎玥愣了一瞬,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安嫻公主已經冠字了,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都是管她叫“安嫻”,這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叫她“阿玥”的,她反倒有些不大習慣,一時間竟沒能接話。
而他這嬉皮笑臉毫不知錯的態度惹的黎瑾火冒三丈,黎瑾向前幾步,攔在黎玥身前,替她答了:“我呸!你倒是想的美,娶我皇姐?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在黎瑾警惕的目光中,南瑄徑直走到他們身後的木樁前,將白翎鐵頭的長箭拔了出來,帶起一圈倒刺。
“兩年不見,阿瑾脾氣見長,阿玥卻是成了真正的‘安靜嫻淑’之女了嗎?”南瑄握著箭頭,將尾羽那頭越過黎瑾伸到黎玥面前,輕浮的挑著她的下巴似是嘆息,“倒也是應了皇帝陛下為你冠的字啊。”
黎玥拂開白翎,皮笑肉不笑,“我們變是未變倒不重要,你卻是絲毫未改呢。”她上下掃了他一輪,“還是一如既往的皮厚欠收拾。”
“哈哈哈,”南瑄也不惱,將手中的長箭一扔,“聽說你也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我本來還打算過幾日再去登門拜訪。”
黎玥:“我的公主府小門小戶,恐怕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南瑄挑眉:“你還真是……”他嘆了口氣,“虧我回來之前還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
黎瑾嗤笑一聲:“你能準備什麼禮物。”
南瑄攤手無奈道:“別這樣啊阿瑾,我也給你準備了的,是我在南邊蒐集了許久才找到的。”他提議道:“正好今日遇見了,不若隨我回王府坐坐吧。”
黎玥看了一眼黎瑾,估摸著他其實也是想去的,再想想畢竟這麼久沒見了,也就答應下來。
南瑄也是乘了馬車來的,卻硬是厚著臉皮擠進了黎玥的馬車,黎瑾坐在黎玥身邊,他則是坐在她們對面。
黎瑾抬著下巴睥睨他:“你明明自己也有馬車,還來和我們擠個什麼勁。”
南瑄:“話不是這麼講的,以前我們也是擠過同一個水缸的,現在坐在同一輛馬車怎麼了?”
“再說了,我是和父王一起進宮的,現在也不好獨自乘馬車走啊。”
這解釋卻也合理,黎玥抿唇笑笑,不置可否。
不過身旁的黎瑾卻是不同,說起這個擠同一個水缸,黎瑾還有些來氣,因為年紀相仿,小時候他通常都是和皇兄皇姐還有柳侍郎他們一起玩,而南瑄是十歲左右才跟隨他父王從南邊來到王城,卻也在來後不久成了他們的玩伴。
有一次幾人在玩捉迷藏,他們特意找了座人少的空曠宮殿,黎瑾靈機一動縮排了偏院角落裡一個沒裝水的空水缸,然而他才前腳才藏進去,後腳便有另一個人擠了進來,雖說水缸不大,但十歲出頭的孩子身形同樣不大,因此南瑄用力擠倒也擠了進來。
而此時,扮鬼的黎玥已經開始抓人,兩人艱難的把蓋子蓋上之後,待到黎玥找到了其他人,就剩他們倆的時候——他們卻卡在缸裡出不來了。
最後還是黎玥被他們的呼救聲引過來之後喊了宮人過來,砸了缸才把他們弄出來。
這件事傳的很快,之後的好一陣子,柳原都喜歡拿這事來嘲笑他們,南瑄臉皮厚根本不在意,但黎瑾卻是一聽就來氣,如果不是南瑄那小子硬擠進來,怎麼可能會出這種笑話?
黎瑾:“你也真是好意思說,誰想和你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