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分,連著下了許久的雨終於停歇下來,豔陽高照,經過了這麼多天雨水的滋養,公主府的花園裡,叢叢簇簇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有從宮中移出來的,也有從國內各處搜尋來的,此起彼伏爭芳鬥豔,眾人這才真切的察覺到春天真的到了。
數日前,安嫻公主神神秘秘的見了柳大人,就連翠蕪都沒能在旁邊伺候,這倒是讓一眾侍女們納悶了好些時候,但畢竟是公主的事情,柳大人又是公主的親舅舅,因此誰也不敢多嘴。
不過現在哪怕她們想多嘴也沒得多了,為了確保不出漏子,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明天賞花宴的各項事宜,像些車軲轆一樣轉個不停,根本沒那麼多閑工夫來聊天。
丞相府中,四個年紀相仿的少女正在房中討論著明日的賞花宴。
丞相一共三女一子,其中長女和長子皆是正室所生,其他兩個女兒則是妾室所生。雖說不同母,平日裡往來卻也算是親近,時常聚在一起。
相府的大小姐陸依萱笑道:“今年的賞花宴,是在公主府舉辦呢。”
三小姐陸依雲附和道:“可不是嗎,往年的賞花宴都是在宮裡舉辦的,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但去年安嫻公主才從宮裡搬出來,怕不是將禦花園裡那些奇珍異卉都給搬出來了?”
二小姐陸依琴則似是意有所指道:“畢竟聖上只有這一位公主,而公主又是太子的同母妹妹,她再怎麼受寵也不稀奇吧?”
她這話一說出口,其他幾個少女面上都有片刻的遲疑,誰不知道當今太子潔身自好,及冠一年有餘仍未娶親,往年的賞花宴與其說是賞花倒不如說是想要趁機在皇後和公主面前博個面熟,以求她們能在太子面前提起自己幾句,給太子留個印象。
相比於生來便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即便是身為丞相之女的她們,也難免會帶著幾分豔羨。
但相比於這些丞相之女,寄人籬下的相府表小姐路雨盈更是如同浮萍一般,雖說丞相府的表姐妹們和姨母都未曾苛刻她,但她清楚自己和她們之間的身份差距,就像是往年她們都能隨著丞相夫人進宮參加賞花宴的時候,她卻只能獨自待在府中。
正因此如,路雨盈和她們相處時也大多是安安靜靜的聽著,少有插嘴。
沒過多久,其他少女都回了自己的屋子,路雨盈坐在房裡頭,也暗暗想著明天的賞花宴,心中滿是期待。
這還是她第一次,能和表姐一起去參加這種宴會呢。
次日,正值春分。
公主府前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今年的賞花宴地點改在了公主府,因此來往的都是些年齡相仿的少女,主持宴會的人從皇後娘娘變成了安嫻公主,那些夫人們也不好一同前往,便成了家中尚未出嫁的少女結伴而行。
路雨盈坐在馬車上,越是接近公主府,心裡越是忐忑,手中的帕子被捏的不成形狀。
陸依萱見她這副模樣,輕笑道,“雨盈,只是一場賞花宴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一旁的陸依雲也介面道:“就是啊,賞花宴而已,每年都有,也沒什麼好看的。”
陸依琴卻是正襟危坐的模樣,反駁道:“依雲,你這話就有些不妥了吧,什麼叫‘而已’,往年有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她話一出口,路雨盈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面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時間覺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陸依萱也蹙起眉頭,她的本意只是想緩解一下雨盈的緊張,卻未曾想陸依琴居然這般不留情面,弄的現在氣氛愈發僵硬,她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
她只好收住即將出口的話,率先出了馬車。
一出去,便可以看到公主府現在的熱鬧,除了她們,公主府門口還停著許多馬車,也有正在下車的姑娘,除去少部分常見的面孔,更多的還是不怎麼常見的生人。
看來,今年因為地點的變化,來往的人群也發生了變化,那些往年沒資格入宮的也都竄了出來,帶著各自的小心思來了公主府。
她們一下馬車,立刻有侍從迎上來,領著她們進門。
幾人隨著帶路的侍從來到一處院子,剛過圓形的石門,還未見人,便聽見裡頭傳出陣陣談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