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一片縞素,聖上薨逝。
寧王繼位,整頓吏治,重農耕,免除苛捐雜稅,四境安寧。
諸國趁亂發難,集結大軍捲土重來,皆被鎮南王率軍平息,自此天下以吳國為尊,無出其右。
吳子諒隨寧王祭奠先皇,點了香,磕了頭,吳子諒握著寧王的手,緩緩道:
“先皇英明一世,微臣愧對您的寄望,仍是斷不了這念想,百年後結草銜環,償還您的恩德。”
寧王緊緊握住吳子諒的手,面色鄭重:
“父王,人是我先招惹的;也是我先動心、拉他下水的。孩兒不孝,不能遵照您的遺願。”
“郡主的婚事我已經退了,沈將軍是個明眼人,道了句既是有情,何忍拆散。郡主亦爽直,說要尋得意中人,來日再給她風光大嫁。”
“父王,您後宮三千,卻未曾見您心有所繫。不知您心上可曾掛念過什麼人,若有過,便能體諒兒臣的心思。弱水三千,兒臣只求這一人罷了。若您地下有知,還望您能成全。”
吳子諒扶起寧王,給寧王披上了一件外衫,寧王向吳子諒清淺一笑。兩人正要離開,忽然見了先皇身邊的內侍來福,向寧王行禮:
“聖上請留步。”
來福是先皇身邊的老人了,自小伺候先皇,寧王也一向敬重於他。來福神色悲慼,眼神中除卻恭謹,還有幾分隱隱的慈愛:
“聖上不必擔憂,先皇一貫疼愛您,又怎會怪罪呢?”
來福行了大禮,附身跪下:
“先皇逝去已一年有半,先皇遺願不可違,老奴今日冒死罪請命,鬥膽向聖上稟奏一樁舊事,不知聖上準否?”
寧王扶起來福,溫和道:
“您跟隨先皇身邊多年,有什麼話,還請您慢慢道來。”
來福望了眼吳子諒,寧王會意,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子諒不是外人,您大可放心,請講罷。”
來福這才點點頭,開口道:
“聖上可知長安侯?”
寧王心下一怔,道:
“似乎二十年前,長安侯被抄了家,親族流放,後來長安侯不久也去了。父王心下不忍,每年墳前祭奠。”
來福眼中隱隱有了淚水:
“是啊,長安侯、長安侯 ,卻終究早早去了。先皇所願,到底是落了空。”
寧王忽然怔在原地。
夜深,起風了。
來福緩緩道來,當年先皇與長安侯一起長大,因著長安侯入宮是先皇的伴讀,感情便格外深厚些。
先皇不是最受寵的皇子,幸而,長安侯一路護持,再盡心不過。
有次皇城狩獵,遇了發狂的黑熊,長安侯本離著老遠,見黑熊往先皇前撲,彎弓搭箭救了先皇性命。
長安侯卻因為硬生生替先皇擋下了一掌,斷了兩道肋骨,一貫俊俏風流,左臉卻自此留了道駭人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