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正在給他們登記,外面的暴雨就“嘩嘩嘩”傾盆而下了,雨點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噼裡啪啦”地打在飯店的玻璃門上,不一會兒門口就濕了一大灘,雨水還在往店裡傾瀉,一時間天地籠罩在雨簾之中,夾雜著轟隆隆的雷聲和閃電,整個村莊都變得朦朧起來。
老闆趕緊過去把玻璃門給拉了起來,店裡只剩下那對情侶,他們還沒吃完,男的就起身去吧臺登記開房。
房間開好後,許紹軒借了把傘去車上把兩個人的行李箱給扛了過來,一手拎著一隻箱子,順著狹窄的樓梯上了三樓。
二樓是老闆自家的臥室,客房集中在三樓,總共也沒幾個房間,許紹軒的房間在最西頭,柳馨在他隔壁,她的旁邊正好住了那對情侶,今天這場大雨給老闆家帶來不少生意,三樓的客房竟然都住滿了。
鄉野客棧,房間不大,裝修的也很簡陋,一張鋪著白床單的雙人床,一個床頭櫃,一臺空調,簡單的暗色長桌上擺著一臺老式的二十六寸電視機,地板是水泥地,上面還蒙著灰,房間的牆壁似乎是木板隔成的,能清楚的聽到隔壁的腳步聲、抽水馬桶的聲音。
柳馨把行李箱擺到窗前的凳子上,屋子裡就已經轉不開身了,她疲憊的往床上一躺,床板“吱呀”一聲,晃晃蕩蕩,她趕緊起身,檢查一下床腳,確認沒被自己睡塌,才又輕輕地坐了上去。
屋外的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天色暗沉沉的,就像傍晚一樣,狂風卷著雷點,拍打著她的窗戶,屋裡空調時不時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柳馨提心吊膽地躺了一會,漸漸有了睡意。
一直睡的昏天黑地,不知白天黑夜的時候,迷迷糊糊之中聽見一陣拍門聲,她才驚醒,睜眼看看窗外,雨已經停了,天色稍微亮了點,柳馨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開啟了門。
許紹軒站在門口,手指上套著車鑰匙的扣環在打轉,看見她開門,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她一挑眉說道:“睡好了沒有?出去轉轉吧。”
柳馨打了個呵欠:“去哪轉?這鄉村野地的。”
“總不能一直就在房間睡覺吧?不下雨了,咱們就到鎮子裡四處轉轉,聽老闆說,鎮西頭有一大片果園,現在這時節,可以去摘點葡萄帶路上吃,還能防暈車。”
許紹軒話剛說完,隔壁的房門突然開了,那對情侶中的女人探出個頭對他們說道:“我們也想去果園,能跟你們一起嗎?”
許紹軒對那女人做了個同意的手勢:“當然可以。”
四人一起結伴,順著老闆指點的方向,許紹軒開越野車,把那對情侶也一起捎帶上了,那女人很健談,柳馨跟她聊了一路,才知道他們也是從江州過來的。
女人叫吳麗麗,妝扮的比較濃豔,看不出年齡,五官乍一看沒什麼特別之處,笑的時候,露出很多牙肉,不過這女人的眼睛總是水汪汪的,像是能放電,有種攝人的妖媚感。
男人叫袁志濤,高高壯壯,跟許紹軒差不多塊頭,黝黑的臉龐上,鼻子很大很飽滿,他話不多,臉總是陰沉沉的,連眼神看起來都很陰鷙。
吳麗麗告訴他們,袁志濤老家在蘭溪村,這次是跟他回家探親的。
她性格外向開朗,嘴巴也甜,一口一個“柳姐”、“許哥”的喊的特別親熱,柳馨聽著有些別扭,她總覺得這女人其實比自己年齡還大,但是又沒好意思直接問她年齡。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到達了果園,許紹軒把車停在路邊,四個人就順著泥地走到了果園門口,那裡有一間小屋,是承包果園的果農臨時居住的地方。
從果農那裡拿了籃子和剪刀等工具後,他們一同進了葡萄棚。
盛夏季節,葡萄已經成熟,塑膠大棚內懸吊著一串串用紙包住的葡萄,裡面若隱若現的露出顆顆紫紅色的果實。
大棚門口還貼著牌子,上面寫著各種葡萄品種,什麼“夏黑”、“美人指”、“金手指”等等,好多的品種。
柳馨嘗了幾個品種,最後選定了一種個頭較大口味微酸的葡萄品種,拿起剪刀鑽進大棚裡開始剪起來。
許紹軒見她喜歡這個口味,直接從棚子的另一頭鑽進去,尋找顆粒飽滿的葡萄串來。
兩個人專注地剪著葡萄枝子,柳馨從外往裡,許紹軒從裡往外,很快兩個人就湊近了。
剛下過雨,雖然頂上有大棚,可下面的地面卻積了很多水,泥土濕滑,柳馨面前的籃子已經積了一大半,她有些興奮的提起籃子,想向許紹軒炫耀一番,誰想到一個不穩,左腳陷入了一團淤泥之中,右腳也失去了支撐,她的身子開始朝前倒去,手中的籃子被甩了出去。
許紹軒眼疾手快,馬上扔下手中的剪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兩個人重心不穩,一起倒在旁邊的大棚上,柳馨一個不小心,臉撞了上去,嘴一下子貼到了許紹軒的脖子裡,葡萄架子被兩人撞的劇烈晃動起來。
吳麗麗和袁志濤在旁邊的大棚聽到動靜,馬上從大棚薄膜連線的縫隙中探出腦袋,看見這兩人正抱成一團倒在葡萄藤上,吳麗麗笑著縮回頭去,袁志濤還陰陰地看著,她拍了一把身邊的男人,“別看了,人家正在秀恩愛呢。”
袁志濤馬上摟住了吳麗麗,小聲調情:“那咱們也來恩愛恩愛呢?這裡多刺激。”
“別鬧了,這地上髒兮兮的,沒心情。”吳麗麗嬌滴滴地推拒著。
兩人聲音雖不大,這邊兩個人卻都聽到了對話,柳馨臉紅到脖子根,抬起頭尷尬地望了一眼,發現許紹軒黑沉的眼眸正在頭頂上方直視著她。
他此刻的表情沒有一絲平時的頑劣,嘴唇微張,能聽見粗重的喘息,而且那認真的眼神和早上在車上時一樣,藏著某種令人心跳的訊號。
不過這神情幾秒後就很微妙地消失了,縱是如此,柳馨還是慌得扶住藤架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站穩後,她想跟對面解釋一下,還沒開口,就聽耳畔許紹軒悲壯的聲音響起:“臥槽,有這樣的恩愛方式嗎?哥的腰都快被折了。”
柳馨“噗嗤”一聲被逗笑了,對面大棚裡也傳來一陣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