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 這樣的話, 你有沒有心動多一點?”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眼底一派純良,似水若墨般溫柔清雋的眉眼上彷彿蒙了一層淺淺的霧氣,使得他不戴眼鏡時經常顯得過分銳利的眸子此刻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簡希怔怔地望著那雙漂亮幽深的眸子,差點就要陷進那個不動聲色的溫柔陷阱裡, 好在她在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之前先反應了過來,猛地從他肩上直起了身,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轉移了話題:“那個, 你這裡有沒有醫藥箱?”
她是很心疼方景洲,可是心疼他跟決定要和他踏進婚姻殿堂完全是兩碼事。大約就是因為自己父母的“婚姻”中缺失了那一紙婚書的認定,他才常常把跟她結婚的話掛在嘴邊上,簡希也一早就隱約察覺到了他患得患失、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形,但她是個把一切事都分得很清的人, 她是喜歡方景洲, 可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喜歡到了必須要共度一生的程度。
實際上在簡希已經過去的二十幾年人生裡,有趣的、值得花費時間來做的事情有很多,戀愛、結婚、生子,這樣很多人試圖終其一生追求的事情在她的眼裡並沒有那麼重要,也並沒有被她劃分到“人生必須完成的事情”當中去。這些事對她來說可以是錦上添花的點綴, 但並不是沒有達成就影響她對自己人生的評價。
甚至於在遇到方景洲之前,簡希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談戀愛,一切不過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而已,這麼短的時間裡又要她接受一種改變人生走向全新生活方式, 簡希覺得未免有點太著急了,人生大事,慎重些總是對彼此都負責任的事情。更何況方景洲幾乎要把和她結婚的話變成口頭禪了,她哪知道他哪句是真心的哪句是開玩笑,阿康求婚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場鬧劇了,可畢竟還有點儀式感,反而是一本正經的方景洲,他這樣連個戒指都沒有的耍嘴皮子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啊?
“你要醫藥箱做什麼?”他這裡是總辦,大部分人進來之前都是夾好尾巴戰戰兢兢的,除了簡希大約也沒有第二個人敢在總辦對他動手,他在總辦準備醫藥箱做什麼?
難道說剛才的心疼只是一時的,她聽完他的解釋還是怒火難平要單方面毆打他嗎?
簡希伸手摸了摸他側臉上那個明晃晃的手掌印,微微紅腫的印子和她的手掌完美契合。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有點惋惜地蹙起了眉毛,“雖然說是女朋友蓋章的官方認證,但鑒於公司的人全都知道你的女朋友就是我,我覺得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不然有損於我知性優雅的職業形象。”
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她真是太草率了,下次方景洲再惹她的話就應該選個別的部位來發洩,這麼賞心悅目的臉要是打壞了,那多可惜啊!
難得有一個享受被心上人主動照顧的機會,方景洲從善如流,聽完簡希的一同歪理邪說,就直接摁住了對講,叫外面秘書臺的人送一個醫藥箱過來。
不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方景洲說了一聲“進”,對方推了下沒沒推開,簡希這才想起來剛剛她進來的時候方景洲已經把門反鎖了,立刻勤快地起身過去給秘書開門,把原本要站起身的方景洲摁在了沙發上沒動。
拎著一個小巧精緻但五髒俱全的醫藥箱的小哥心情複雜地站在門口,看到是簡希過來開門,心情瞬間變得更加複雜了,一面將醫藥箱遞給她,一面不著痕跡地從簡希肩膀的空隙向辦公室裡看過去,隱隱約約地看到方景洲坐在沙發上,領帶丟在不遠處的地上,襯衫也看起來一團糟,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剛才他們大boss叫人送醫藥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很擔心了——畢竟自家boss早上來的時候臉上就掛著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什麼打架鬥毆留下的,反而像是這位已經坐實的緋聞女友、脾氣火爆的簡小姐留下的,剛剛簡小姐在總辦呆了這麼半天都沒出來,她們就怕裡邊發生什麼不該聽到看到的事情,這下可好了,直接送醫藥箱了。這得把人給蹂|躪成什麼樣了才能需要醫藥箱啊!
簡希看他臉上僵硬的表情和四處亂飄的眼神就知道對方可能有所誤會,不過自從方景洲接管了科威之後秘書臺對她的誤會已經數不勝數了,簡希甚至已經連澄清都懶得澄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接過醫藥箱以後說了聲“謝謝”就直接“哐”地一下關山了門。反正在這幾個秘書心裡她已經是個黃暴的可怕女人了,還在意這點禮貌問題嗎。
方景洲倒是很樂於配合,簡希在醫藥箱裡挑挑揀揀想找點消腫止痛、跌打損傷等看起來可能會有點效果的藥時,他就已經歪著腦袋把半張臉湊過來了,等看著簡希皺著眉頭拿著一堆瓶瓶罐罐看藥物成分和說明書的時候,到底還是沒忍住給她點撥了一下。簡希這才想起來他還是個半吊子的獸醫。
不過聽魚尾裙小姐的意思,某人最近可能是忙於談戀愛,很久都沒有去寵物醫院義診了,也不知道那些每週都準時去看望“方醫生”的動物們會不會很想念他。
簡希拿起棉棒一點一點給男人上著藥,一邊上一邊淡淡地建議道:“我覺得你最近都比較忙,要不然寵物醫院那邊就不要去了吧,你要是喜歡小動物的話,可以來我家找貝貝玩嘛。”
她家貝貝平時自己在家也是很寂寞的,雖然說一般的貓咪都有自己的世界,但她家貝貝顯然是二般的貓咪,每天不陪他玩夠一小時,他是會半夜在她身上報複性地踩來踩去的。
男人卻直接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希希,你是認真地在邀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