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希夾著水晶蝦仁“哦”了一聲,抬眼去看對面說話的男人,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膀,寬慰道:“你就算是喜歡同性也沒什麼,我接受度挺高的,不會因為你的取向就疏遠你的。”
方景洲沒想到會得到她這樣的回答,看她認真的樣子,好像他越解釋越欲蓋彌彰。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可我喜歡……”
簡希以為自己表明了態度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忽然聽到他微蹙著眉開了口,墨染般的黑眸目色沉沉,好像是要是說些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事,遂停下了手裡的筷子,抬起頭來認真地等他說下去。
兩個人目光相對的那一瞬,方景洲忽然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嘴裡的話也卡了一下,才接下去說道:“喜歡那種頭發軟軟的、眼神很明亮、笑起來很好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
簡希:⊙⊙!
這話她沒法接……
方景洲這是為了證明他取向確實沒問題下了血本啊,她們這才見了幾次面,認識了多久,就和她說這麼隱私的話題了?這要是叫謝佳音知道上午死活沒問出來的擇偶標準現在被他這麼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了,估計她會氣吐血吧……而且方景洲這描述的也太細致了,這哪是擇偶標準,這根本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存在,然後他按著這個人來描述的啊!
“沒想到方先生會喜歡這種型別的女孩子。”簡希笑得有點尷尬。
她還以為方景洲這種斯文俊秀的世家公子會喜歡那種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呢。就像她們大學寢室林語那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神那種。
“嗯,”對方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忽然偏過了頭去,望著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我也沒想到。”
有些事情,簡希不記得了,他卻記得很牢。
那還是他在唸大學的時候。
雖然他的父親是d大法學院的院長,學科的帶頭人,而他的高考成績進入d大法學院綽綽有餘,但方景洲並不是在d大念得本科,而是在實力不相上下的隔壁唸的。不過因為他父親的緣故,方景洲倒是常常會在d大的食堂吃飯。
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午,他照例拿著父親的飯卡來d大蹭飯,走到糖醋魚的視窗時前面已經站了一個小姑娘,個子不太高,鬆鬆垮垮地紮著一個馬尾辮,隨著她扭頭說話一甩一甩的,穿著件挺寬大的t恤衫,短褲球鞋,看起來還沒有到上大學的年紀,應該是學校裡哪位老師家的掌上明珠。
方景洲以前沒見過她,正好站在她身後排隊,稍稍湊近了些,就聽見小姑娘理直氣壯地跟打飯阿姨說:“阿姨,我要一條糖醋魚!”
食堂打飯的阿姨看她瘦瘦小小的,就給她夾了半條,放在秤上剛要稱重,她又笑眯眯地說道:“阿姨,你看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特別缺營養,我覺得我最近體內缺魚,要不阿姨你把剩下那半條也給我盛碗裡吧?”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體內缺魚”這種說法,不禁啞然失笑,抬眼去看打飯阿姨的反應。後者也是被她這番強行解釋逗樂了,看到排在她身後的方景洲,抬手用勺子巴拉了一下僅剩的那半條魚,說道:“按規定一份只能打半條,你看你都打走了,後邊這位哥哥就沒魚吃了。”
小姑娘這才注意到身後還有個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馬尾甩的飛起,甚至不小心掃到了他的下巴,滑滑軟軟的,帶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清新味道。
方景洲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一低頭,就對上了那雙幹淨又狡黠的明亮眼眸。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忽然嘆了一口氣,扭過頭去對打飯阿姨道:“他長得這麼高,一看體內就不缺魚,阿姨你把那半條也給我吧!求您了!分開打也行,你就當我買了兩份魚,行不行啊?”
他本來就是循例過來打一份,並沒有多麼熱衷於糖醋魚,也沒有到那種非吃不可的地步,見她這麼執著,就笑了,稍稍提高了聲音,對打飯阿姨說道:“都給她吧,後邊那半條算我買的。”
小姑娘沒想到他會拔刀相助,回頭特別響亮地說了聲“謝謝!”就抬手把飯卡遞了過去,大約是不想欠他的人情,“都刷我的!”
打飯阿姨聽他這麼說,也只好打破原則把剩下的半條魚也盛進了碗裡,放在秤上一量,報了個數就在一旁的刷卡機上輸入了金額。小姑娘也爽快,“啪”地往機器上一摁,只聽“滋”地一聲,提示刷的不是教師卡,系統未錄入。
打飯阿姨這臉色就變了,“你這不是教師卡是學生卡啊,教師餐廳不能用學生卡,只能用教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