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聽到她的話微微怔了一下,也抬眸去看她,兩個人目光相接的瞬間,簡希的眼睛驀然瞪大。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墨染一般的眉眼,帶著些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幽深又沉靜,彷彿一個無底洞,看一眼就要掉進去爬不出來,在金絲框眼鏡的襯託下斂去了銳利的鋒芒,顯得溫潤極了。
但簡希震驚的原因並不僅僅是這個方醫生果然帥到了階級差異的程度,而是因為,這男人她見過。
先前她只是隱約覺得他有點眼熟,聲音也好像在哪聽到過,但完全沒想到,這個她一直沒認真看過的、還跟她扯了半天有的沒的、帶著口罩的英俊醫生,就是她上週在酒吧碰見的那個藉手機的男人!
誰他媽能想到連去酒吧都整整齊齊穿著西裝三件套帶著袖釦看起來貴氣又斯文的男人,會搖身一變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動作溫柔地給小動物看病啊!
這畫風根本就不對嘛!
但對方的情緒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口罩上方那雙漂亮幽深的眼睛朝她彎了彎,開口說道:“你按住他,別叫他動,然後看好了我上藥的順序。記不住也沒關系,我幫你寫在藥盒上了。”
哦哦哦,對對對,主要是上藥,上藥!
還處於震驚之中的簡希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趕緊摁好了貝貝,低下頭柔聲哄著喵嗚喵嗚的小家夥,一邊看他動作溫柔的給貝貝上藥,一邊聽著對方的解說。
男人的手也非常漂亮,大約是並不常見陽光的關系,比尋常人稍稍白皙一些,手指修長、節骨分明,動作輕柔地執著棉紗布給貝貝塗藥的時候,甚至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他青色的血管。
簡希是真的沒記住他的步驟,看了一會兒就走了神:怪不得那兩個姑娘眼紅得不得了,連做個體檢都非得指定要他來做。本來以為他帥,沒想到這麼帥,這種男人穿著白大褂哪是來看病的,簡直就是來要命的。
做完基本的清潔塗完藥水,接下來就是噴劑了,大約是噴劑有點沖,剛噴了一下,貝貝就受不了了,驚叫了一聲死命地往簡希懷裡鑽,一頭紮進去全身都在顫抖。簡希心疼,小貓背上剛塗了藥下不去手,她又捨不得把他拉著尾巴拽出來,方醫生也沒勉強,只輕聲嘆了一口氣,朝前探了探身,湊得離她更近了一些繼續上藥,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額頭對額頭的姿勢。
清冽的男性氣息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不是香水,應該是洗衣液或者肥皂的味道,那種很清淡很清潔的冷冽味道,和眼前這個動作眼神都溫柔到了極致的男人一點都不像,但又不違和,兩種不同的感覺在他身上反而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産生了一種叫人既覺得親切又覺得疏離的複雜感覺。
簡希微微抬起目光,視線正好落在他繫著領帶的雪白領口上,怔了一下,低下頭移開了視線。
“好了。”男人塗好了藥又給他戴上了伊麗莎白圈,這才直起身,推了下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回家以後按著說明和我標好的順序來給他上藥就可以了,如果不影響他進食飲水,最好不要把圈摘下來。”
簡希點點頭,又哄了哄瑟瑟發抖的貝貝,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貝貝放回到貓包裡。小家夥一進了貓包就縮在角落裡不動了,圓圓的大眼睛也水汪汪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
“家裡有別的貓嗎?”大約是擔心傳染問題和貓咪互相舔毛影響藥效的問題。
“沒有。”簡希回答了一聲,就看見他抬手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張斯文俊秀的臉來。
這時候簡希其實非常想問問,他認沒認出她是上次在酒吧借他手機的人,能不能看在她助人為樂的份上給她再打個折什麼的。不過鑒於對方看起來完全不像打算“認親”的樣子,簡希就忍住沒問。
估計是不能。
男人聽見了她斬釘截鐵的回答,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又問道:“家裡有人幫忙一起上藥嗎?”
簡希這下有些為難了,“沒有,我自己住……外敷的藥裡有哪種是有刺激成分的嗎?我家貝貝平時很乖的,剪指甲都不會掙紮的那種,我自己上不行嗎?”
“沒什麼刺激成分,”對方見她蹙著眉憂心忡忡的,笑了笑,寬慰道:“就是噴劑在使用的時候小貓可能會躲閃。不過既然剪指甲都沒問題,你一個人應該也可以上藥。”
那就好。
簡希點點頭,鬆了一口氣,“謝謝方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