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讓人心亂,月亮反射進來的光線永遠停留在福至的大衣櫃上,沒有任何改變。
福至抱著雙膝坐在床的角落裡,四處看著,也不敢開燈,心裡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緊張,就像一根線,睏倦的時候就鬆一下,一有風吹草動,就繃緊。
在一連做了三個夢之後,福至已經很明白自己確實是惹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可是這次龍香也沒有任何表態不是嗎?!他甚至一點不悅都沒有!
這反而讓福至更加害怕,她藉著月光看床頭的鬧鐘,依然是十一點十五分,先不說她做了那麼多夢,就是在這就這樣雙手抱膝地坐著,也已經快半個小時後,怎麼可能還是十一點十五分,而且最奇怪的是她的鬧鐘沒有壞,還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福至,你睡了嗎?”
一個帶著女性賢淑和溫柔的聲音從臥室外傳來,那聲音福至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以前天天盼著這個聲音的主人能回來,可是現在聽到,福至卻連忙踉蹌地下床,雙手不停地比劃著,她先是躲到桌子底下,而後覺得不行,又躲到床底下,但是還是不行,她已經開始慌不擇路了!
“福至,媽媽想跟你說說知心話。”
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她的母親,她已經死去多時的母親。
福至躲在柱燈後面,瑟瑟發抖,她不敢接話,她不知道她接話之後會是個什麼情景,她母親早在六年前就死了,怎麼可能這時還出現在家裡!
“咔噠”,這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福至雙手捂著即將驚叫的嘴巴,拼命地搖頭,淚水不自覺地流下臉頰,她臥室的門是內開的,從外面根本不能開啟。
而後是“啪嗒啪嗒”,類似於圓底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僵硬的聲音,“福至,你怎麼躲在桌子底下啊?”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親,在母親最初死去的那幾個日子裡,福至天天都會想著母親能夠復活,就是自己走進家門之後,母親還會說,“福至,快洗洗手吃飯了。”
按理說,就算是鬼,現在也應該高興的才對,可是一切都不對,這個女人有著僵硬的身體和猙獰的面容,倒勾的嘴角里是破碎的牙齒,她一說話那些破碎的牙齒伴含著血沫兒就不停地滴落在福至的腳上,叫人想吐。
“福至……”
“啊!”福至一聲尖叫,然後從桌子底下竄出來撒腿就跑,但是跑著跑著感覺自己在下沉,臥室的地板竟然在滾動,一點點露出一個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齒刺痛了福至的腳,那是一張女人的臉,眼球外露,還濺出了一束束的血珠。
“這,這是什麼!”
“啊!”
又是一聲尖叫,福至已經厭倦了這一如既往的驚醒,但是她的全身還是出了一層冷汗,指標依然不差地指在十一點十五分這個位置,福至忍受不住內心的惶恐,將這惶恐化作憤怒的情感全部宣洩在了這鐘表上,隨手拿起就狠狠地向遠處摔去,正好滾落在那一束月光照耀的旁邊,“啪啪”地碎裂聲在寂靜的夜空裡特別刺耳。
隨後,短暫時間的等待讓福至焦慮不安,她下床,走到那一束照耀進來的月光前,彷彿再也壓抑不住恐怖一般,穿著拖鞋拼命地踩爛那個鬧鐘,一邊踩一邊喊:“十一點十五,十一點十五!我讓你一直十一點十五,我看你還怎麼十一點十五!”
破碎的零件散落一地,然而福至卻因為短暫看不到時間而感到一絲輕鬆。
好像被囚禁的人得到了一絲解脫一樣。
可是,下一瞬,福至瞪著雙眼,腳下什麼都沒有,沒有破碎的鬧鐘,只是一片乾淨的地板,福至回頭,那個鬧鐘依然擺在床頭,指標也依然是十一點十五分。
房間黑暗,她也只是看到個鬧鐘的輪廓,但是指標一下下發出聲音,在黑夜裡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