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香軟玉在懷,霍思禪卻只是僵硬著身體,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大哥。”她知道他沒有睡著,“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她聲音乾澀,再想起夢裡發生的一切,依然覺得心驚膽戰,
“我夢到,你死了,很多人都說是姐姐殺了你,我成了北辰基地的負責人……”她閉上眼睛,臉頰埋在他懷裡,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寒梅香味,喃喃,“我安排了很多人去追殺姐姐,我想為你報仇,最後,那些人帶回了阿恆的頭顱……有人告訴我,姐姐殺了我心愛的人,那我殺了她心愛的人,作為復仇,我什麼也沒做錯……”
那個人說她什麼也沒做錯,可在夢裡,她看到自己抱著霍恆的頭顱,哭得撕心裂肺。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光流逝,她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人。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才不會走到這一步……可是,夢裡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似乎命運本來就該這麼發展,只不過在某個時刻,出現了分叉,改變了他們的結局。
那麼,在那個沒有發生偏差的世界裡,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了他,一個人,行屍走肉般活著?
懷裡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著,霍恆的手遲疑很久,只是輕輕放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他溫聲安慰她“只是夢罷了。”
“不是夢。”霍聆歌聲音抬高了一點,“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夢?”
她醒來,推開窗戶吹著冷風,依然無法平復胸膛裡翻湧的痛楚。
“大哥,我失去你了。”她抱緊他,哽咽,“你丟下我一個人,我很難過——我那麼難過,可是在夢裡,我根本哭不出來。我只是恨,我好像瘋了,不會思考不會拒絕,別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殺了阿恆,我還想殺姐姐……”
“……”
“我不該這樣做的,我又必須這麼做。”只有這麼做,才能讓她在失去他以後,為自己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雖然,最後,她停止掙扎,任憑霍聆音的刀穿透了她的胸口。
即使在夢裡,她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夠了,聆歌,不要再想那些事。”她的那些話好似尖銳的刀,一下一下切割著他的心臟,霍思禪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重複,“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你身邊,並且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會死,更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她抬起無神的眼睛,呆呆注視著他。
“是真的嗎?”
她忽然安靜下來——失控的情緒和即將暴走的異能都回歸平靜。
她什麼也看不清,卻堅持不肯移開視線“大哥,你會一直陪著我?”
她這麼認真的詢問,霍思禪肯定的答覆在舌尖轉了兩遍,沒有說出口。
他可以給她肯定的答案,作為安撫她情緒的權宜之計,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或者一個點頭。
可是他做不到。
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他很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久,或許這個冬天,或許下一個冬天……
他甚至沒有信心親眼見證北辰這座城市的復甦。
這樣的他,要怎麼給她一個肯定的承諾?
得不到回應,霍聆歌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不再糾結,只是鑽進他懷裡,輕聲道“霍思禪,你要是死了,我就立刻去陪你,這樣,黃泉路上,我們可以做個伴,你不孤單,我也不會難過。”
“胡說。”他皺眉,低低咳嗽兩聲,“你會長命百歲,不許胡思亂想。”
“不會的。”她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在和他爭辯,只是陳述事實,“如果霍思禪死了,那霍聆歌也會一起——我的命是你救的,我這輩子只會跟著你,無論去哪裡。”
他還想再說,她已經搶先一步,有些小得意“反正,你死了,也管不了我。到了那時,我想怎麼樣,只有我自己說了算……”
霍思禪眉頭擰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