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俯在她腳邊不停磕頭求饒的男人,陶綠衣張了張嘴——她很想大聲斥責他,質問他為什麼可以為了兒子下跪求饒,卻能對女兒的生死置之不理。
她知道父親為她付出了很多,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努力地做到最優秀,讓他在提起這個女兒時可以驕傲地抬起頭,大聲告訴所有人他以女兒為榮。
她想成為他的驕傲。
在他為了尋求庇護把他賣給那些異能者的時候,在他帶著弟弟找上門的時候,她都不曾如現在這般的……絕望。
她終於認清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子,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來,爸爸的愛也是會全部收回的嗎?她恍恍惚惚地想著,甚至聽不清長輩說了些什麼。
……
看了眼神色恍惚的女生,沈揚避開陶父伸過來的手,不鹹不淡地說道:“鄭叔,把人請出去——我們家不是公園,以後別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他戳了下女生的腦袋,下手很重,陶綠衣被他戳得偏過頭,就看到他冰冷的眼:“你是傻子嗎?”
知道自己又給他惹麻煩了,女生紅著眼睛比劃:“對不起。”
“對不起?”和她相處時間久了,沈揚能看懂簡單的手語,“你有比劃對不起的力氣,為什麼不找個掃把把他們打出去?”
不等陶綠衣回答,他加重了語氣:“鄭叔,把他們給我請出去。”
看夠戲的鄭立含笑上前,客客氣氣地請兩人出去。
陶父還想再說什麼,沈揚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想更慘的話,最好閉嘴。”
陶父噎住,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到底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扯著兒子的手跟著鄭立走出莊園。
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老人回頭看向別墅。
女生還站在臺階上,低垂著頭,雙手垂在身前,十指攪在一起……她小時候犯了錯被罵時就是這個樣子,讓人不忍心苛責。
可他知道,那位大少爺不是她的長輩,不會去包容她的錯誤。
“別看了。”鄭立長長嘆了一口氣,“你女兒可被你害慘了,再看也沒用。”
陶父心裡一怵,急聲問道:“沈先生果然生氣了嗎?”
“哪個男人能容忍被戴綠帽子?”鄭立嘖嘖兩聲,“還是被你們這些外人咋咋呼呼地嚷出來,我們少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十有八九會把你女兒剁碎了扔進亂葬崗。”
“這,怎麼能這樣?”陶父喃喃,“我家綠衣是個好姑娘……”
“我知道小陶是個好姑娘,我還挺喜歡這姑娘的,我家少爺也挺寵她——你也看到了,整個沈家除了兩位小姐,就她一個女孩。我還在想啊,說不定這姑娘以後會成為我們沈家的少夫人。”管家老神在在地搖著頭,“你說,要是她成了少夫人,少爺總不會把你們這些孃家人扔在外面不管吧?誰知道你們今天……哎,可惜了哦,可惜。”
管家瞥了眼一臉懊悔的陶父,眼神深處都是鄙夷,又道:“小陶她爸,我和小陶也算有點緣分,等少爺把她處理了,我可以偷偷把她的屍體給你們送回去……”
“不用了!”陶父下意識搖頭,末了,見管家一臉驚訝地盯著他,似乎在無聲地譴責他的薄情,陶父只能乾巴巴解釋,“是我們害了她……她一定不想見到我們……對,她一定不想見到我們。”
說完,用力一扯兒子的胳膊,怒道:“跟我回去!”
目送兩人離開,鄭立嘴角的笑容消失。
管家揹著手往回走,喃喃道:“真是……愚人一個啊。”
……
別墅門口,陶綠衣鵪鶉似的站在沈揚面前,不時抬眼偷瞄他。
“看什麼看?”男人有些煩躁地扯開領帶,“現在道歉,你在那兩人面前怎麼不硬氣些?”但凡她硬氣一點,他也不至於特意趕回來替她解圍。
陶綠衣比劃:“對不起。”
沈揚擰眉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問道:“成捷,是你什麼人?”
問出口後,又覺得自己這麼問很容易讓人誤會,他補充道:“要是信得過,我可以替你找他。”
她留在沈家不是長遠之計,要是那個成捷是個可以信任的,也算給她後半輩子找了個依靠。
“我不找他!”陶綠衣以為他還在計較少年說的那些話,“我和他沒關係,你別聽他們瞎說。”
“沒關係?”沈揚哼笑,“我記得,我遇到你的那天,抓你的那傢伙說你有個喜歡的小白臉——是這人麼?”
男人自覺是隨意詢問,完全沒發現語氣裡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