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被欺騙的過去,霍芷槡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憤怒,她語氣平靜,哪怕是看著江染的目光中,也只有懷念和感慨。
曾經深切恨過的人已經死了,她的愛恨也早就隨著那些人的離開而消弭。
“我只是……不甘心。”霍芷槡苦澀一笑,“司敘那孩子……我從未想過傷害他,我……因為我錯信了旁人,連累他受盡苦楚……”
雖然沒有表現出恨意,可她還是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了江以澤身上——她堅信是江以澤欺騙了她,把司敘扔進實驗室。
“裴夫人。”從心底裡同情女人的遭遇,江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點,“我有個問題,或許很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您的答案。”
因了司敘,霍芷槡對眼前這姑娘懷著好奇和善意,聽她這麼說,她溫溫笑了“你想問什麼,便問吧。”
她是司敘的戀人,想從她這個母親口中知道更多和司敘相關的事,她很樂意告訴她。
江染的問題卻和司敘沒有任何關係“裴夫人,在去往西嶺實驗室之前,我父親也並不知曉西嶺實驗室具體是做什麼的,對嗎?”
“西嶺實驗室的資料是我安排人調查拿到的——我們一開始都以為,它是做醫藥研究……”不然,她也不會把司敘拜託給江以澤。
“好,夫人,如果在研討會會面時,我父親告訴你,西嶺實驗室和你們最初得到的資料描述完全不一樣,司敘在實驗室裡受盡苦惱和折磨,生不如死,你會怎麼做?”
霍芷槡一愣“什……什麼?”
“你憎恨我父親,是因為他明明有機會可以告訴你真相,卻選擇隱瞞。”江染道,“要是他告訴你司敘的處境,你會怎麼做?”
“我……”我會衝到西嶺實驗室,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把司敘從那個魔窟裡救出來,我——
“你會去救司敘?你怎麼救?像金絲雀一樣被裴清看管起來的你要怎麼救司敘?拜託裴家人?還是拜託霍家人?”江染問得認真,“或者,你去了西嶺實驗室,然後被裴霍兩家人發現,你可以選擇陪司敘一起死在西嶺實驗室。”
裴夫人——裴家的當家主母——竟然未婚生子,裴家怎麼可能讓那個孩子活著?
霍芷槡無言。
她呆呆看著桌上的咖啡杯,眼眶逐漸紅了。
霍芷槡是個聰明人,她只是過於在乎,在乎自己受盡委屈的兒子,在乎欺騙自己的大哥,所以才把自己的心禁錮在牢獄中,不得解脫。
事情解釋清楚,江染起身,對著女人彎了彎腰“裴夫人,我下去了。”
沒有得到回答,江染轉身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在合上房門的最後一瞬間,她聽到從房間裡傳出的壓抑的哭泣聲。
……
司敘等在樓梯口,看到她出來,他百無聊賴的表情斂去,桃花眼映著女生的身影,漾出柔和的笑意。
江染加快腳步跑到他身邊,看了眼樓下忙碌的傭人和女主人一樣指揮傭人的施玉嬌,微微擰眉“司敘,我把她說哭了。”
江染出來的時候,他隱約聽到了房間裡穿出來的哭聲——異能者聽力本就比常人好,更何況他還是雙系高階異能者。
司敘好奇“你罵她了?”
“怎麼會?”江染皺著鼻子,不滿,“我是這麼暴力的人嗎?”
“不是。”司敘輕笑,“你是很講道理的人。”講理,溫柔,善良,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一類人。
“既然是講道理把她講哭了……”司敘眼裡情緒很淡,“讓她哭好了。”
他沒有問她和霍芷槡說了些什麼,他什麼都不問,江染反而心裡軟軟的,冒出一串酸酸的氣泡。
她哼唧一聲,趁著周圍沒人,往他懷裡鑽“司敘,抱抱。”
溫香軟玉入懷,司敘順勢收手把人環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