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馨死了。
沈家對外宣佈她接受不了江以澤的死,殉情身亡。
他想,為了守護江以澤留下的東西,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是殉情。
老人為此恨絕了這個從小嬌養大的女兒,稱其吃裡扒外。
他甚至沒有去參加女兒的葬禮。
外人都說老人是傷心過度,不肯接受女兒的死。
只有他知道,那些人說的,不是真相。
作為沈慕馨唯一的女兒,江染同樣沒有出席葬禮,因為她正病著,沒辦法離開醫院。
“爺爺,我記得姑姑那時候說過一句話。”被老人逼到絕路,溫軟的女人說了有生以來最兇狠的指責,“她說,你已經被妄想迷失了理智,她請你收手,回頭是岸。”
與其說是指責,不如說是勸說。
可是女兒含淚的央求並沒有換得老人一點心軟。
直到確定了女兒的死亡,老人只是憤怒地罵了一句“吃裡扒外”後,轉身離開房間。
沒有老人的吩咐,沒有人敢進房間。
他從櫃子裡爬出來,跪在鮮血裡,無聲地慟哭。
“那時,是我替姑姑合上眼睛。”聽不出情緒,青年聲音淡淡,“也是那時,我答應姑姑,會替她守護染染。”
可惜,他還是失信了。
“我沒有保護好姑姑,也沒有保護好染染——爺爺,是你教會我,權力的重要性。”
他語氣平靜,在老人聽來卻像是尖銳的控訴。
“阿揚,你……”他哽聲,“你沒義務保護染染……”
“有的,爺爺。”他斂了漫不經心,認真,“染染救過我的命。”
是救命之恩,話本子裡,承了這個恩情的人,都是要以身相許的。
可惜。
“爺爺,是時候了,收手吧。”
他是沈家家主,是西嶺基地的負責人,還有什麼不能滿足?還有什麼值得他不停地去爭搶?
“咳咳!”老人悶聲咳嗽著,好不容易喘上氣,苦澀道,“阿揚,你出去吧。”
老人表達出拒人於千里外的冷漠,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沈揚無所謂的笑了,道了晚安後,起身離開房間。
毫無留念。
……
入夜漸微涼,月籠輕紗,微風嫋嫋。
江染提著自己製作的八角燈籠,穿過熱鬧的市集,繞開入口堆積的雜物,再次回到貧民區。
喬壹早就等在入口內,看到她,他吹了聲口哨,晃悠著到她面前,抬起下巴:“這個點過來,不怕被貧民區的餓狼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