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過後,情況日益嚴峻。
軍隊的人幾乎也自身難保了。
強烈的酷暑並沒有摧毀他們的車隊,因為他們將車停在了光濾大棚下面,和其他的災民待在一起。
可是酸雨不同,他們並沒能在短時間內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進酸性抵抗大棚裡,不說裝備載具了,就連搭建大棚的過程中也犧牲了許多人。
食物,水。
飢餓,疲憊。
怎麼才能走過去?
還有兩百公里。
可以動的車子加起來也不超過二十輛了,這還是一整座城市軍隊的儲備。而且這些車輛還必須用來運載一些避難裝置以及攻擊性武器,不然某個時刻這裡的所有人就都會死於某場天災或是成為某隻巨獸的食物。
當年那些人是怎麼做到的?
劉偉心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們是怎麼頂著這麼恐怖的天災,把光環之城建起來的?
諸如此類的雜想很快就被吹散在風中,劉偉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考慮人類是怎麼活下來的了,他現在得優點考慮自己應該怎麼活下去。
逃難的第二十天。
由於飢餓與徒步,人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趕,大家都一副德行,面容枯黃,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額頭黑黑的,身上散發著黃沙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酸臭味道。
有的人開始用皮肉交易食物了。
儘管這時剩下的可食用的食物只有蛋白棒。
劉偉看著他們發神,為什麼會搶奪我的細面呢?是當時沒能冷靜下來,是被飢餓衝昏了頭腦麼。為什麼他們的自尊能夠讓他們做出這些事情。
在黃色的微風吹拂之中,劉偉的面旁反射出奇怪的妖豔光澤。
他的妻子並沒有靠肉體去換取食物,這一點讓劉偉仍感到欣慰。
直到……
距離光環之城還有154公里。
劉偉的食物吃完了。
我們去不了光環之城了,都得死在這裡。
他雙手捂住面龐,身子繃地老緊,微微顫抖著。
已經出現吃人的現象了,劉偉知道晚上那些肉香是從哪裡傳來的,也知道他們吃的不光是死人,還有孩子。
爺爺安慰他道:“劉偉,沒事的。”
劉偉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股無名火氣,心臟一陣一陣地抽痛:“都怪你啊!你年紀這麼大的為什麼還不去死?為什麼要拖累我們?”
話一出口,劉偉就後悔了,他嘴唇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他把目光移向了孩子,臉上的表情空洞的如同死屍。他起了易子相食的心思。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那張缺了門牙的嘴一閉一合道:“娃子,我想喝點水。”
“沒水了,劉偉說道,“我去找,隊伍正停在一片綠洲旁邊,我去找。”
如果沒有要緊的情況,劉偉是絕對不會靠近綠洲的。
荒漠之上的綠洲,就是死的代名詞。
爺爺制止道:“不用你去綠洲,拿去,這個,去換點水喝。”
爺爺遞給他一個勳章——那是林氏集團第四作戰旅的二等功勳章,是老人在年輕的時候捨生忘死才得到的。
這也許能從軍隊的手裡換點物資,現在也只有他們還有多餘的物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