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水道里過了一夜，強子恢復的不錯。他將自己從泥土裡挖了出來，一邊拍著掛在身上的泥土，一邊打量著四周。漆黑的下水道里，一隻紅色的眼珠在不斷閃爍。荒誕中又帶著一絲詭異。
“這個城市已經待不下去了呢！走之前，還是去警告一下昨天認識的新朋友吧。順便，送他們一份大禮。桀桀桀~”
......
“所長，您沒事吧？您已經一晚上沒有閤眼了，身體要緊，還是去休息吧。”
小張端著咖啡，走到趙所長身邊輕聲勸道。
趙所長接過杯子，使勁灌了一大口咖啡，感覺著一道暖流從喉嚨進入胃裡，然後傳遍全身。在咖啡因的作用下，趙所長稍微提起了精神。
他點燃手中的煙，深吸一口。尼古丁和焦油深深潛入了他的肺裡。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原本已經疲憊的心臟再次急速跳動，將氧氣和刺激性物質輸送到全身。
“所長，您不是已經戒菸很多年了嗎？今天怎麼又抽上了？”
小張看著眼前神情疲憊的趙所長，他有些不明白，這個平常總是打著官腔，和其他部門互踢皮球。為什麼現在會不眠不休，傾盡全力地為這次案件思考對策。難道？這是新的討好上級的辦法？
“沒辦法啊！好久都沒有這麼拼命地辦案了，不抽菸根本就提不起來精神啊。”
趙所長放下手中的杯子，繼續埋頭處理手中的檔案。
“所長，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啊？這和您教我的處事之道完全不符啊！”
小張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忙碌的背影，歲月將他筆直的脊背壓得微微佝僂。原本烏黑濃密的頭髮也已消失不見，一縷縷白髮攀上了他那地中海禿的腦袋。
還記剛來所裡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從警校剛剛畢業的小青年，懷揣著對未來的幻想，立志要當一個受人敬仰的好警察。
但是脾氣耿直的自己總是不能和同事以及上級處好關係，是眼前這個男人，教會了自己察言觀色，拍須溜馬。教會了自己什麼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叫推脫責任。
五年了，憑藉著所長的教導。他從一個小小的協警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每天不用出警，就呆在所裡處理一些輕鬆的檔案。就能拿到和處在一線，隨時冒著生命危險工作的同事一樣的工資。甚至，比他們還高。
一直把趙所長當做自己人生道路上最好老師的小張，今天居然見到了趙所長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
“小張啊！你還有很多要學啊，可惜我就要走了，以後就得靠你自己摸索了。臨走之前，還有一些話想跟你說說。”
趙所長一邊處理著檔案，一邊像往常一樣教導著小張。
“二十五年前，我剛滿十八，就當了警察。那時候的我和你剛來時一樣，還是個小協警。幹著最累最危險的工作，領著最微薄的工資。可是那時候的我，比你還要正直，還要有激情。”
“和你不一樣的是，當時我所在的警察局，氛圍比現在要好的多。我辛苦工作了兩年，就被上級看中。轉正的同時也交給了我新的任務。我開始跟著前輩們一起處理一些重大的民事案件，期間還參與處理過不少刑事案件。”
“只是過了一年，我就被調到刑警隊，開始專心處理刑事案件。這一待，便是九年。上級看到我優異的表現，想提拔我做一級警督。可是當時我正值壯年，也算的上年輕氣盛。我不甘心在辦公室浪費我的大好青春，毅然決然拒絕了上級的好意，選擇了最危險的部門——緝毒警察。”
“僅僅三年的時間，卻比我之前的職業生涯加起來還要充實和刺激。也是在這三年裡，我認識了我現在的老婆。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啊。她揹著家裡把戶口簿偷了出來，我們就在當地警局把證件一辦。當天晚上買了一個五塊錢的小蛋糕，舉辦了一場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現在想想，當初真的很對不起她啊！連個戒指都沒有買給她。”
“最後一年，她生下了我們愛情的結晶。為了不讓她們娘倆擔心，我申請了調離。只是這時候，時局已經變了。我被派到所裡，又像十五年前一樣，重新當上了協警。雖然兩個星期後就給我轉正了，但是那點微薄的工資，根本就養不起我們一家人。孩子他媽為了減輕我的負擔，就到家附近的紙廠上班。每天累得半死還得做家務，照顧我們的起居。”
“我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可是剛坐完月子啊！我找了以前的領導，希望他們能幫幫我。可是那時候我一沒錢，二沒權。先後吃了不少閉門羹。倒是以前的同事向我伸出了援手，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才明白了，要想升職，人情世故是少不了的。”
“那時候我發了瘋似的討好上級，憑藉著以前積累的人脈，我很快就一路高升，到了現在的位置。只是再想往上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再加上小義也上幼兒園了，我得抽出時間來陪他。在職責和家庭之間，我最終選擇了家庭。”
“只是每當夜深，我總是在問自己，我做錯了嗎？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我總是用以前的功績來掩蓋自己的失職。只是現在，我不想逃避了。我累了，我想做回自己了。小張啊！你還年輕，等錢賺夠了，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警徽。為百姓，做一些實事吧。”
趙所長說完，便低著頭繼續處理檔案。只是在小張看不到的另一邊，趙所長流下了兩行清淚。
輕輕帶上辦公室的門，小張一個人踱步在走廊上。趙所長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他倚在欄杆上，凝視著遠方，若有所思。
......
處理完手上的檔案，時間已經到了晌午。趙所長來到食堂，召集了所裡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一邊吃飯，一邊開始了針對強子的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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