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心裡覺得有些酸楚難當,她將精心挑選出來的物品細細收好,包裹了一層又一層,還特意用一張卡片寫了清單夾在裡面。
信只寫了一百個字不到,她卻寫了好久好久,落筆成繭,寫好後再不願讀一個字,將信紙拿在手裡,摺疊成心形圖案,就像第一次給他寫信那樣。
回到家時,天已黑透,妞妞已經睡著了,寧溪輕輕上炕,只小聲問了聲:“姜麗走了沒?”
寧花看了妞妞一眼,見睡得踏實,給掖了掖被角,才回頭道:“走了,媽找媒人給帶走了,不過她說等你哥回來,她還要來。”
“我哥不會被她給說動吧?”
“你哥又沒錢,說了不算。”寧花倒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孃家條件好,人口少,是十里八鄉難得能常吃細糧的人家,就一個兒子,進來就是當家的命,什麼樣的媳婦兒找不著。
“希望媽能堅持到底吧。”寧溪心裡有些不踏實,家裡的事,媽媽基本說一不二,可是唯獨對兒子沒辦法,這兩年哥哥都在家勞動,卻很少下地,一天無所事事,能懶出油來。
媽媽還覺得沒什麼,下地實在太苦了,總跟自己說,看能不能再給找個廠子當工人,可是他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人,就算招工也不夠資格呀。
寧溪只等著政策徹底放開,就想辦法讓他去開大貨車,到時候卡車司機可吃香的不得了,應該可以獨立求生吧。
若哥哥不能自力更生,她就算有座金山也不敢給家裡露半分,若一個人只想躺著靠別人養活,這精神和肉體就都廢了。
她給家裡的更多的是想辦法,再拿出一些吃食,也都是託詞從別的地方買的,除非是她做飯,不然也很少直接給家裡添什麼,家裡現在大頭的收入是杏脯廠和養雞,這幾年雞圈大了好多,侵佔了不小的地盤,還好家裡人口少,不然人都得給雞讓位置了。
哥哥的婚事如此膠著,她本來要拿出來的腳踏車也不想拿出來了,若他最後真的跟姜麗結婚,這腳踏車就別想了。
等回信的漫長的日子裡,夏收已全部結束,勞累了一個多月的社員暫時可以歇口氣了,每天出工的時間可以晚一小時,早上終於可以好好吃頓飯了,再不必吃飯如打仗般,喝碗米湯,拿著麵餅就出門了。
忙過這一陣,寧會芬也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寧花的事情。
“你準備怎麼辦?”寧會芬還是想問問寧花的意見,看她的心意。
“溪溪說她認識省城的醫生,我想去醫院看看再說。”
“那前天趙連生來,你怎麼又讓他回去了,看病他不去怎麼能行,說不定是他有問題呢?”寧花芬以前在村裡當過老師,讀書看報都不少,知道生孩子的事情,不只是女人的問題。
“他能有啥問題,我們都生過一個了,我不想跟他回去,妞妞她奶嘴太壞了,我不想聽她再叨叨那些話。”
“你不回去是想去看病,可是你不能一個人去看病呀,誰陪你去?還有他給你看病的錢了沒?”
寧花有些難為情道:“他不知道我要去看病。”
“你讓我說你點什麼好,那些事溪溪都跟我說了,他跟你動手,你還願意跟他過,我攔不住你,病是得看,可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不跟他說,到時候要花錢的時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