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傳統習俗初一早晨要吃長長的手擀麵,而且要在太陽出來之前吃完飯,然後趕上雞,牽上狗在大門口朝北祭拜,放一串最長的鞭炮,讓鞭炮聲嚇跑年這個怪獸,如今不能放鞭炮,但是拜還是要拜的,拜完後又去了祖先的墳上送紙錢送吃食。
寒風顫顫的,做完這一切已近中午,還不得休息,要等待族中的人互相拜年。
這是小孩最開心的一天,到處串門子,日子再窮,也會給小孩準備壓歲錢的,雖然都是一分兩分的紙幣,小孩子們已如獲至寶,還互相攀比,看誰收到的多,有那藏不住錢的小孩子就跑到路口的小商店裡買上點麻花糖什麼的。
寧溪不是個真小孩,對小零食沒有興趣,可是這些花花綠綠的分分票子卻勾起了她極大的興趣,她手裡的錢是上次在縣裡賣面得來的,最小面額也是一毛,這些壓歲錢都是一分兩分,最大五分,看著新奇是一回事,她覺得好有紀念意義,二十一世紀早就沒有以分為單位的紙幣了,不僅如此,因為電子支付的普及,紙幣幾乎都要從生活中消失了。
這些紙幣都是歷史的痕跡,她決定把每一種面額的紙幣都悄悄的攢一點,留著當紀念品,這是活歷史啊,多年以後翻看更是年少時的記憶。
想著這些,她還特意用自己手中的整角整元的紙幣跟小朋友們換了一些分分錢,當零零碎碎的小錢換成一個整錢後,好多人都不捨得花掉了,真是又愛又恨。
大年初一整日的忙碌讓寧溪眼皮直打架,晚上來不及洗漱就睡覺啦。
寧滿明是晚上才進的門,回家後跟寧會芬如何吵架如何爭執,寧溪是一無所覺的,她睡覺特別死,打雷下雨都吵不醒的。
沉沉的睡了一夜,她是被姐姐喚醒的。
“溪溪,溪溪,你醒了沒?”
寧溪本來已經醒來了,只是還不想起床,故而沒睜開眼睛,姐姐一叫,她還在掙扎中,又聽到:“溪溪,爸昨晚回來了,和媽吵架了。”
聽到這話,她一下就清醒了,裹著被子坐起來問:“什麼情況?”
“我沒聽清,只知道爸媽大概一晚上都沒睡,我不敢出去,怕奶問起,不知道咋說。”
看著神情忐忑,不知所措的姐姐,寧溪堅定道:“奶都知道了,沒啥不能說的,咱們去做飯吧,不是說吃完飯還要去舅家嗎?”
“嗯,我已經把水燒上了,待會等水開把米煮上,再熱個饃就行了,昨天還有一碗剩菜,我再挖點鹹菜。”
“姐,你想的很周到了,爸媽估計沒心情吃飯,我去看看吧。”
寧花跳下炕,拽住就要往外走的妹妹,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大人的事咱就不要管了,也管不了。”
寧溪一頓,姐姐說的也對,她在爸媽眼裡還是個小孩,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的,只有他們心平氣和的時候或許還願意聽自己說話,現在這狀態,自己跑去只會火上澆油吧。
剛出屋門,走在院子裡倒不覺得冷,寧溪先去雞窩看了一下,給放了點是,瑟瑟發抖的小雞們看著食奮力爭搶,嘰嘰喳喳的,連帶的整個院子都活泛起來,不再死寂一般沉靜。
本來是闔家團圓休息的日子,累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松泛幾日,家裡卻這樣,沒一個人是開心的,她深呼吸了幾下,做好心理建設後,去了寧奶奶的屋子。
在門口輕輕喚了聲:“奶。”聽到迴音後才進去。
“溪溪,東西收拾好了沒?”
“什麼東西?”寧溪一臉懵,沒人讓收拾東西呀。
“去你舅家不得帶禮當嗎?”
“我媽都準備好了,給我舅爺舅奶的鞋子,還有一些吃食,糖糕,油餅,雞肉。”
“你去我櫃裡再拿上一瓶罐頭。”
寧溪熟門熟路的在櫃子的右邊摸到了一瓶桔子罐頭,她早就看到奶奶這有罐頭,好想嚐嚐這時代的罐頭,可是奶奶不發話,她也不敢動,如今可以動了,卻要去別人家了,終究是沒有緣分哪。
看到奶奶再沒說什麼,她試探的開口道:“奶,我們今天還去舅爺家嗎?”
“去,為啥不去。,你去把你媽叫來,就說我有話要跟她說。”
寧溪抱著罐頭出去了,走到爸媽的房子前,沒聽到什麼動靜,她放慢腳步,輕輕掀開門簾進去。
只見爸坐在凳子上,媽媽還在炕上躺著呢,沒點燈的屋子裡光線有些暗,她走到媽媽跟前說了奶讓她去的話。
媽媽聞言起身開始套衣服,她也跟著出去了,從來沒見過爸爸皺著眉頭怒氣衝衝的樣子,她也有些怕。
不知奶跟媽說了什麼,反正媽開始洗臉收拾自己了,看起來是要出門的樣子,寧溪才放下了心。
一家人坐在灶房的炕上吃飯時,寧花怯怯的問:“要不要叫爸來吃飯?”
沒有人回應她,寧溪放下手中的米湯碗,就要出去。
寧會芬厲聲道:“誰都不準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