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輕拂在臉上,坐在田埂上,有些微燻,寧溪漸漸適應了這簡單貧瘠的生活。
她今日又提前寫完作業,悄悄溜回了家,家裡的幾隻母雞最近叫喚的有些頻繁,會不會是要下蛋了,不枉她偷偷在青草糠麩間夾雜點大米粒。
雞舍靜悄悄的,她慢慢靠近,怕驚擾到身懷寶貝的半成熟小雞們。
一個雞大的窟窿眼擊碎了她的期盼,這些小賊精,下個蛋還要藏起來嗎?
不信我找不著你們。
觀察了一圈,小雞們從院子裡唯一能成功逃竄的機會就是院牆中間底部留下排水的小眼,有一撮雞毛為證。
手握細棍,出門尋雞。
在屋後轉悠一圈,未果,各家的籬笆都扎的很緊,偷跑出去的小雞隻能往野地裡去吧。
那麼能跑,是我把你們喂的太飽了嗎?寧溪不禁捫心自問,反思道。
掃視中,一陣嘰嘰咕咕,呱呱叫的聲音響起,逃竄中還帶起一大波塵土飛揚。
真是自己家的雞寶貝們,屁股後面攆的雞寶貝們到處亂竄的一群臭小子是怎麼回事?又是李家的那幾個貨。
寧溪大聲喝道:“這是我家的雞,你們不要攆了。”
李周咳了幾聲,一臉無賴的笑道:“又沒寫你家的名字,誰說是你家的,我還說是我家的呢。”
說著就去抓圍在寧溪周圍不再逃竄的雞,她轉身用手中的棍子用力將雞往回趕,自己在後面周全著掉隊的雞,一路往回跑。
李家幾個兔崽子看她不接茬,拼命追,邊追邊喊:“你奶都被帶走了,雞遲早都是我家的。”
看追雞無望,李坡喊道:“我哥沒騙你,你奶真的被帶走了,大人們都去糧庫那邊了。”
寧溪並未回頭和放慢腳步,直到看著雞寶貝們一個接一個的從排水眼裡鑽進去,一地雞毛。
看來陳壅還挺靠譜的嘛,這才幾天呀,上面真的來人調查了,不就是配合調查嘛,她才不擔心。
她沒有搭理在身後叫囂的渾小子們,徑直向糧庫方向跑去。
糧庫在靠近大路的三里店大院裡,距她家少說也有二里多地,跑過去著實費勁,她越走越急,越走越心慌,不會有什麼事吧,雖然奶奶已經說了沒佔公家的便宜,可是誰知道那是不是敷衍小孩子。
這個家雖不富足,也還算溫暖,風雨飄搖中的脆弱小家可經不起什麼風吹雨打。
後背溼透的寧溪遠遠看到路口圍著好多人,墊著腳尖看到糧庫大門緊閉,並不是能隨意看熱鬧的。
靠在外牆處,正無計可施,陳壅走過來道:“走吧,我帶你進去。”
“可以進去嗎?不會讓你為難吧?”
“我就是出來尋你的,你家的人都在裡面。”
寧溪心裡咯噔一下,不知該問些什麼,他已轉身向前走,她只能默默跟上。
支書看到寧溪進來,焦灼不安的走過來道:“溪溪,領導要問你些話,你如實說就對了,好孩子可不能說假話。”
“哦。”
這哄孩子的話還真提醒了她,看來一切還沒有很壞,她又不是小孩子,真話當然是要說的,不過也要全說還是不全說,全不說,自然是自己做主了,人家也有顆獨立的靈魂好不好。
進入一間臨時的問詢室,她低頭看地,一副害羞手足無措的樣子。
屋子裡傳來難得一聞的爽朗笑聲:“陳大才子,這就是你說的有勇有謀,還會做飯的小姑娘嗎?
來抬起頭,我長得挺和藹的,不要怕。”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對她說的,她不明所以的抬起頭靦腆笑了一下,沒敢笑的太開朗,怕嚇著人家。
“坐吧。”
她坐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個小板凳上,說話的著幹部裝的年輕男子坐在一個有靠背的椅子上,姿態悠然,十指修長,與手中的白色洋磁缸融為一體。
“今我們在機關蹲的無聊,下來逛逛,順便跟老同學敘敘舊。他說你做飯挺好吃,跟我嘮嘮,都會做些什麼菜呀,聽他說的我都饞了。”
信你個鬼,難道不是故意下來捉賊除奸,順便得個好乾部稱號待遇啥的。
她撇了一眼陳壅,看他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著這位自稱老同學的人戲精上身,一絲無奈又戲謔的表情飄過。
寧溪自然是沒領會這複雜表情的,她決定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