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家裡人都忙著裡裡外外的活計,寧溪在熱乎乎的大炕上睡的踏實不已,直到寧花來喚她去吃飯。
寧溪從炕上爬起來,套上衣服去了灶房,洗臉盆裡已經倒好熱水,沒有洗面奶,香皂也沒有一塊,她只能將就著用已經邊角起毛的毛巾擦了把臉。
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誰家這麼大的姑娘還要人給倒洗臉水,睡到半早上才起來,豬圈都好幾天沒打掃了。”寧溪不由的身體有些抖動,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
這是寧溪過來後第一次正式見到寧奶奶,乍見之下,她有些驚訝,這個長的慈眉善目,白白胖胖的老太太怎麼都跟小寧溪心裡那個總是兇巴巴的說話,較真嚴厲的奶奶對不上號,可是她剛一見自己沒有關心愛護,只有指責,又與她的人設相符。
寧花見狀,忙小聲道:“奶奶,小溪昨晚發燒了,剛剛好一些,豬圈我待會去掃吧。”
在這個家裡也就寧花還敢跟寧奶奶說上幾句話,只因寧花是家裡的第一次孩子,這讓一輩子沒有生養過的寧奶奶格外稀罕,一直養在身邊,這點家裡唯一的男孩寧成都比不了。
寧奶奶沒有再說什麼,只端著唯一的一碗稠米湯,呼呼啦啦的喝完就下炕走了,剩下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也快快的將清澈見底的米湯喝完,感覺暖和一些了,就各自去幹活了。
寧溪喝了一碗沒有幾粒米的米湯後,還是覺得肚子空空的,百爪撓心的餓,可是看姐姐已經開始收拾碗筷,她也不敢說什麼,原來所謂的早飯就是一碗清米湯啊,沒有噴香的饃饃餅子,各色菜餚,可是明明在小寧溪的記憶中,早上還會吃一點或黃或黑的饃饃,好歹是乾糧不是,怎麼自己這剛來待遇就直線下降呢。
飯後,冷的瑟瑟發抖的寧溪又鑽到了炕上去,正想著怎麼才能再次回到自己現代的房子裡去,就聽到外面有大喇叭喊著:“上工了,上工了。”她心裡一熱,這個年代的集體幹活還沒見過呢,還是很嚮往那熱火朝天的單純場景的,她跳下炕,就想跟著去看看。
可是剛一出門,一陣冷風就把她吹了進去,哎,又忘了自己是個沒有棉衣的人。
還能怎麼辦呢,在炕上縮著唄。
寧會芬進去看到寧溪還縮在被窩裡,過去摸了一下她的頭,發現不燙了,暖聲道:“溪溪,你才剛退燒,就不要出去了,今天就在家裡待著,中午看著把雞和豬喂一喂,灶洞裡我給你放了一個紅薯,你中午吃點。”
寧溪乖巧的點點頭道:“媽,我知道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天黑的早,五六點就回來了。”
“哦,那晚上吃什麼,我把晚飯做上。”
“你會做個啥,不要做了,家裡糧不多了,離分糧還有兩個多月呢。”
外面寧滿明已在催了,寧會芬沒再說什麼就出去了。
寧溪又開始孜孜不倦的嘗試到底如何才能回去。
天寒地凍中,樓臺大隊的社員們正在一處低窪處填著土,冬日裡也沒有什麼農活,就是到處修整地面,挖土填土之類的活計,活不多,吃的也少,所有人都懶洋洋的,拿著鐵鍬有一下沒一下的鏟著,就等著到了時間去食堂吃飯。
新上任的隊長張富搓著手走到寧滿明跟前小聲道:“明子,老隊長歿了,你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當初要不是老隊長說話,我家就要被劃為富農了,哪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
俗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自從老丈人去世後,寧滿明明顯感到村裡其他人對他疏遠起來,說話也是不客氣的居多,可平時總覺得人家文化程度高,搭不上話的張家人,竟然對自己這麼和氣,他真是又心酸又感動。
可是他是個木訥的人,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人家,只能吶吶的道:“爸就是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