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傳來寧奶奶的責罵聲:“這殺千刀的到地底下享福去了,活人就不用吃飯了嗎?”
寧會芬給寧溪換了一塊毛巾後,忙去了灶房,看到花花已經把水燒開,正在往暖瓶裡灌熱水呢,米湯也在後鍋裡煮上了。
“花花,給你奶熱個饃饃吧,還剩幾個饃饃了?”
“給嬸嬸們回完禮後,就剩五個饃饃了,媽,你和爸一人也吃一個吧,我晚上不想吃,喝一碗米湯就行了。”
寧會芬嘆了口氣道:“都熱上吧,溪溪有點發燒,我去找找你長明叔,看能不能買些退燒藥。”
“好,我把饃熱上就去看著溪溪。”
寧會芬包上頭巾就出了大門,黑漆漆的夜裡,風颳起樹枝樹葉發出的聲音讓人有些害怕,她心裡顧不上害怕,有的卻更多的是辛酸和氣憤。
不用問她就能想到溪溪這樣肯定是李家那幾個小子乾的壞事,那幾個小子走路都不走大路,要從麥地裡穿過,順手還要揪上幾根麥稈嚼著吃,溪溪平常都躲著他們,不知道今天怎麼就跟他們撞上了,都怪家裡最近太忙了,就把溪溪給忽略了,哎,現在她爺歿了,以後都要自己給自己操心裡。
胡思亂想著她走到了大路邊的一戶人家,這家的大門樓是用磚砌的,院牆上也砌著一層磚,看著是富過的。
她輕輕敲了一下門,等了一會兒,沒人應聲,又重重的敲了幾下,還出聲喊道:“琴芳,琴芳,長明在家嗎?”
又等了一會兒,一個身量苗條,長相秀氣的婦人出來開啟門,看清來人後,熱情的道:“會芬姐,這麼晚了找長明啥事,溪溪奶又病了嗎?中午不是還去上工了嗎?”
“不是她奶,是溪溪凍著了,發高燒了,能不能讓長明去看看?”
“長明還沒有回來呢,剛回來就被李建叫走了,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
寧會芬有些沮喪,李建叫走了,多半是到哪兒偷偷搓麻將去了,村裡現在不讓賭博,因此這些人行事很隱秘,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看到寧會芬著急的樣子,琴芳為難道:“要不我去藥房給你找點退燒藥,藥房的鑰匙他沒有帶走,在家裡放著呢。”
也只能這樣了,溪溪燒的一直在說胡話,不能等到明天了。
兩個人在藥房裡找了半天,也認不出來那些瓶瓶罐罐裡哪一種藥是退燒藥啊,沒有生爐子的藥房冷的人直哆嗦,寧會芬卻急的一陣一陣的出汗。
琴芳見狀道:“要不給你拿些甘草片吧,我聽長明說甘草片能治感冒。”
這個藥家裡以前也吃過,好像對咳嗽有些作用,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試試了。
寧會芬拿著小麻紙包包著的四片甘草片往家走去,今晚的天黑的一顆星星都沒有,乾枯的樹葉發出的聲音在深夜裡格外瘮人,她總覺得後面好像有人跟著她一樣,走的更快了。
一直到看見自家的院牆後才放下了心,進門後,寧花迎出來道:“媽,藥買上了沒,溪溪一直喊熱,被子都蓋不住了。”
“買上了,你去用碗倒點水,拿個小勺子。”
寧會芬開啟紙包,將兩片甘草片用小勺子用力擠壓成粉末,然後倒進碗裡,粉末隨著水四散開來,空氣中都有了一絲苦味。
她讓寧花把寧溪扶起來,然後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藥水,道:“溪溪,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