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冷,百裡墨夙卻仍沒有離開打算。
一旁,天馬也緊跟著站著,暗處,那十二名黑衣緊束,面色堅毅,一看並非尋常的男子也恭敬的站著,只是,相較於天馬來,他們那一看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更多了一絲慶幸。
幸好,這個蘇錦小姐,對自家少主無心,不然,以後,當真是麻煩不斷。
畢竟,少主口中的事情,並未得到百裡一族長老們的驗證。
“想殺我。”沉寂了太久,百裡墨夙的聲音響起時,都如夢一般,所有人打了個激靈,卻只聽百裡墨夙輕聲道,“如果,我愛你愛到就甘願死在你手裡呢……”聲音被吹散。
天馬還好,畢竟,主上對蘇錦小姐的情意,他其實是看在眼底的。而另外十二名男子卻可謂是虎驅一震。
少主,方才說了什麼?
竟甘願為蘇錦小姐去死?
當然,他們不敢問,只是,忽然間就明白了,當日行空回到族裡所說,為何要刺殺蘇錦小姐。
人去影空,暗巷靜寂,一陣風出,吹得遠處幾欲撐天的大樹婆娑作響之時,更間接的灑下一片光影。
光影延升,天際空曠,再遠一點,再遠一點,本已走掉的蘇錦緩慢的走出來,看向百裡墨夙離開的方向,又看向蒼茫無垠的天空,漆黑明亮的眸子裡,不知裝了什麼,只是,有什麼東西交織著,忽明忽暗。
“當真,這般愛我麼……”蘇錦輕喃著,然而,面上,最終換上的,是一臉冷意。
一個百裡少主,因緣自有安排,一個呈著天命鳳格的女子,皇上如今欲殺之。
更莫說,她,根本不屬於這裡,終,會離開。
他們之間唯一能相處的模式,除了敵對,便是合作。
蘇錦轉身,朝相府的路而去。
……
相府門口,不遠處,一道女子身影立於一角落處,甫一見到蘇錦,便步伐輕而穩的走了來。
“蘇錦……”
蘇錦抬手阻止,“你我之間也不必客氣,我不管你以後是聽命太子還是聽命於百裡墨夙,不過,很明顯,你我,不同道。”
華茵細長的眸子裡有愧疚之色閃過,聲音越發的輕,“你知道的,我是有苦衷,雖然依附於太子手下,可是,太子看著溫和好相處,卻處處防備,於我族落複興,全然無望,再者,你,自不會是站在太子那一邊的。”
“我的想法你不用揣測,當然,沒有權力指責你做得不對。”蘇錦道眉眼淡淡,“每個人為了自己的目標都會不顧一切,只要不違背本心,旁人,管不了,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小心。”蘇錦話落,就要走。
“蘇錦,你不是和北冥國師極其要好嗎,我聽他之令行事,你不是應該……”華茵心覺奇怪,她是華茵,是回洛之人,也是有血性講道義的人,之所以聽命百裡墨夙,除了他的身份,他強大的魄力,當然,更重的還是因為,他,喜歡蘇錦,欣賞蘇錦,萬萬不會害蘇錦,基於這個最重要的因素,她才這般做。
自以為,周全一切,良禽擇木而棲的最好方式,可是,看蘇錦這神色……
蘇錦轉頭看向華茵,“我沒有和他要好。”話聲落,足尖一掠,很快消失在眼前。
華茵站在那裡卻久久不能回神。
或者,是蘇錦和北冥國師……鬧矛盾了?不是有著年小郡主和尚府齊小姐一同進相府的事嗎?
又其實,以上都不是。
太陽正緩慢下山,天邊一片晚霞照上來,華茵素麗的臉上,沉靜的目光看著相府方向,她其實,更傾向於第三種。
只因為,蘇錦,太過神秘,任何人只要遵循做事方法,就可以多少推測其本心。
可是,蘇錦行事,沒有章法。
就如之前蘇婉來找她,雖然偽裝得很好,可是她一眼看清蘇婉內心裡的陰暗與算計,可是方才,她和蘇錦站得那般近,卻覺得是和一團雲在說話似的,聲音真實,其人,卻虛無飄渺,好像,隨時都能從眼前消失。
蘇錦,你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
蘇錦是個怎樣的人,她也不知道,一回到相府,便見欒生立在她的房門口,見她回來,目光望過來,明光交錯中,有些微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