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文頓時便有些生氣起來:“你比我還大幾歲,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得像什麼樣子?”沒辦法,錢如意養的娃,性子多多少少得隨她,極容易就不耐煩起來。
太子聞言,豁然坐起身來。雖然臉上依舊帶著淚痕,可是神色卻忽然嚴肅起來。這樣突兀的一下,倒是把湘文嚇了一跳。他似乎這才又想起錢如意之前的教誨。向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那太子先是直楞楞的看著湘文,好一會兒情緒才稍稍的平復,問道:“你是誰?”
湘文道:“我叫湘文。”
太子重複道:“你是誰?”
湘文解釋道:“我爹叫衛越、我娘是天佑土司。”
太子板著臉:“哦……”一語未完,聲音再次哽咽。
湘文看著太子的樣子,就是一個十分傷心的小孩兒而已,無論如何怕不起來。試探著走到他面前,探著頭望著他:“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傷心?”
太子看湘文,也只不過是個小孩兒而已,因此便也沒了什麼戒心:“如果你娘死了,你難道不會傷心麼?”
湘文毫不猶豫得反駁:“你娘才死了。”
“哇……”太子又哭了。
湘文頓時懵了:“你怎麼又哭了?”
太子嚎哭道:“我娘就是死了啊。”
“啊?”湘文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十分愧疚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太子先前已經哭了許久,這個時候其實也沒什麼力氣再接著哭了。湘文勸了他兩句,他也便漸漸的止住了慟哭。湘文卻忽然傷感起來,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
太子道:“你又為什麼哭?”
湘文道:“我想我娘了。我已經好久都沒有看見她了。我還想我爹。太妃奶奶說,我爹等春闈過了就會來看我,可是秋闈都過了,也還不見他來。”
太子問道:“你爹叫什麼來著?”
“衛越。”
“衛越?”太子皺起眉頭想了許久:“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來著。不過,他大約短時間裡都不能來看你了。”
“為什麼?”
太子道:“我聽父皇說,衛越是個人才,只是性格有些優柔寡斷,難當大任。因此放了他長水縣知縣的職位。他早就赴任去了。
這三兩年裡,恐怕都難得回來,又怎麼能夠來看你呢?”
“長水縣在什麼地方?”
太子道:“長水縣在關內。是關內第一縣。”
“關內?那是什麼地方?”
“就是玉匣關啊。”
湘文一本正經道:“玉匣關我聽說過,可是我沒有聽說過長水縣,我只聽說過金山縣。你知道嗎?全生就是金山縣的。才過完年的時候,他爹就把他帶走了。不然你還能見到他呢。可乖一個小孩兒,很聽話。”
太子望著湘文:“你不是小孩兒嗎?”
湘文道:“那怎麼能一樣呢?全生比我小,他叫我哥哥的。所以,在我面前他永遠都是小孩兒。”
太子問道:“你幾歲?”
湘文道:“七歲。”
“我十歲。比你大,你也應該叫我哥哥。”
湘文猶豫道:“那可不行。太妃奶奶提前告訴我了。你是太子,就是儲君。儲君也是君。我是天佑土司的兒子,我娘是臣子,我也就是臣子。君臣有別,所以我不能叫你哥哥,要叫你太子。”
太子道:“這樣,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哥哥好了。我娘死了,我如今好孤單。你叫我哥哥,我一輩子對你好。做你的好哥哥。”
湘文有些意動:“可是全生怎麼辦?”
太子道:“我是你哥哥,自然也是他的哥哥。”
“可是,他都不知道呢。”
“等什麼時候見到他,再告訴他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