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后既然來了,既然開了口,就不是錢如意不去想就算完了的。
太后道:“你就不好奇我想到的辦法是什麼?”
錢如意笑道:“您想到的辦法,總歸是絕好的。”
太后指著她:“你呀,就是個滑頭。這世上除了那個人,恐怕就再也沒有人能過將你拿捏得住了。”太后說著笑了笑:“我想到的這個辦法啊,你聽了肯定高興。我尋思著,北定候那位小姐,如今年紀也大了。她自幼就是你教養長大的,又聰明又伶俐。請她進宮主持中饋,是再好不過的了。你以為呢?”
“這個……”錢如意大張著嘴巴,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她做夢都想不到,太后屬意的竟然是周唯心。要知道,周唯心因為自幼女扮男裝的原因,很是不羈。甚至,對於女孩兒家來說,有些不好的名聲。皇帝家裡找媳婦,就算是找小老婆,那無比都得是才貌品德兼備的佳女子才行。
倒不是錢如意妄自菲薄,覺得周唯心就比不過那些閨閣女兒們,實在是事實擺在那裡,周唯心的頑皮之處,就連尋常的紈絝子弟都比不上她。
讓她進宮去?
錢如意十分擔憂的望著太后:“太后娘娘,您還好吧?”
太后一愣:“怎麼了?我很好啊。”
錢如意哪裡肯信:“太后娘娘,您進來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的?”
太后也是玉雪聰明之人,見錢如意這樣的神態,頓時便不悅起來:“你這樣子,難道是覺得我老糊塗了,以至於胡言亂語的麼?
又或者,你覺得我的皇兒,配不上你的女兒?”
錢如意連忙搖頭:“並不是。皇上是個難得的好孩子,無論過去還是將來,相信都是明德之君。可是太后啊,您不會不知道唯心的劣跡吧?她七八歲就招搖過市,十來歲就混跡煙花之地,甚至牽扯上命案。這樣一個孩子,如何能匹配得上皇上呢?”
太后沉思了片刻道:“頑皮麼,是頑皮了些。不過,小孩子嘛,哪裡有不頑皮的呢?長大了總會變的。”
錢如意連連擺手:“說起來慚愧。別的孩子或許長大了就變好了。唯獨周唯心,以我只見,她是越長大越沒有個正形。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吃飯吧唧嘴,走路顫肩膀,就算是坐在那裡,都渾身顛簸著。別說是個女孩兒家,沒有這個樣子,就算是那男孩子也少有這樣沒正形的。這樣一個娃要是進了宮。縱然太后娘娘寬宏慈愛,皇后賢德大度。能容得下她。只怕她自己都不肯老實。倘若闖出禍來,小事還罷了,若是大事只恐我等縱然萬死,都不足以替她贖罪。”
太后娘娘眯起眼睛看著錢如意,冷笑道:“我明白了,這件事你是不願意了。”
錢如意急忙否定:“真的不是啊。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的。太后娘娘要是不信,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她那個樣子,我都發愁誰人會肯娶她。”
太后道:“那孩子我也見過,哪裡就像你說的那樣了?虧得你還是她的……”錢如意是周唯心親孃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公開過,所以,錢如意隨時親孃,卻並不能以周唯心的母親自居。
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因此太后說到這裡,便打住了。轉而道:“這件事我會好好的斟酌的。”
錢如意轉而拍馬屁:“太后娘娘如今身體康健,也還能替年輕人操心著。後宮事務太后娘娘最是明白的。看似是女娘們的閨閣小事,但其實和前朝有著絲絲網網的聯絡,這是掙也掙不脫。因此,主持中饋的人選,十分的重要。還是緩緩行之的好。”
太后點頭:“你這話倒是句實話。”她嘆息了一聲:“如今肯這般和我說話的人,也只有你了。只可惜,你在這裡,我在宮中,咱們久也不能團聚。莫若這樣……”太后道:“等先帝的靈柩歸入皇陵之後,你便回宮中來陪我吧。咱們兩個孤家寡人的,相互做個伴兒,還不寂寞不是。”
錢如意道:“自古沒有這樣的道理啊。況且,我的事,太后娘娘是最清楚的。我只不過是個掛名的妃子罷了。身前自然是不會有所出的,等先帝爺歸了皇陵,按例我是要削髮為尼的。”
太后道:“這也好辦。三皇子生母失德,生前就貶為庶民。如今我做主,將他記在你的名下,你便也不算無所出了。”
錢如意笑道:“咱們都這樣一把年紀了,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太后無奈的嘆息一聲:“誰說不是呢?我也只有在你這裡說話才隨便一些,想起什麼就說什麼。以前,那人在的時候,我也不覺得怎樣。如今他不在了,家國大事都壓在我皇兒身上,我皇兒又年輕。我才知道,原來之前的風雨,都是那人一肩擔承了,才有我和皇兒們的清閒日子過。
只可惜啊,我明白的太晚了。”
錢如意頗為感同身受:“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
太后忽然沉默起了,許久雙目垂下淚珠來:“可惜啊……”
錢如意陪在她身邊,沒有問她可惜什麼,也不明白她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總歸,各人有各人的心路歷程,別人懂不懂的,其實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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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錢如意這裡住了兩天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