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侍衛統領依舊不安,向前一步道:“娘娘,如今叛逆攻進城中,還望娘娘懇請萬歲爺,快些拿主意。”顯然,胡大郎好久不露面,外頭的人不知道也還罷了,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是很難不起疑的。
錢如意道:“皇上自來運籌帷幄,能決斷千里之外。要下旨意的時候,自然就會知會各位。還請大人稍安勿躁。”
那侍衛統領見錢如意個嬌小的婦人,面不改色,氣息沉穩的和他說話,因此便有些拿不準主意。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因為胡大郎這個皇上做的,往大了說離經叛道,任意妄為,往小了說,任性個很。
似乎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都不算什麼太奇怪的事。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在他好幾天不出屋子的情況下,這些侍衛還能人心穩定。
“娘娘,如今外頭已然大亂起來。娘娘還是請皇上早做決斷,以防萬一啊。”衛如言忽然出言。
錢如意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目光閃了閃,垂下頭去。但片刻之後,又抬起頭來,雙目直直的望著錢如意。
錢如意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女人啊……
衛如言的意思很明顯。她就是想逼迫錢如意,探一探胡大郎的究竟。要知道,就算是離經叛道的皇帝,眼前這種情況下,還不肯露面,也是不正常的。
這婦人,雖然周玉郎待她薄情寡幸,可她的心裡依舊是向著周玉郎的,甚至不惜損害閨中摯友的利益。這便是女人……
原本略略鬆弛下來的空氣,頓時又緊張起來。滿院子裡的人兩眼巴巴的望著錢如意。
錢如意這時,其實已經頭皮發緊,手心裡冒汗了。幸虧她半生的歷練,令她多了許多的從容。要是擱以前,她的情緒早崩了。只見她輕描淡寫的瞄了衛如言一眼:“我要是沒記錯,這位夫人不應該被稱呼為衛夫人,而是應該被稱呼為周夫人吧?”
衛如言的臉色頓時變了,目中露出惶恐之色。
錢如意也不忍心將她往險地逼迫,可是,衛如言既然選擇了幫周玉郎,也就怪不得錢如意不仁義了。
錢如意看向院子裡的侍衛們:“諸位想知道為什麼嗎?”
那些個侍衛們面面相覷,實在是衛如言嫁於周玉郎那件事,已經是十分久遠的事情了。自周候下了大獄,世人只知道周家有個胡人夫人,有個幼子罷了。
錢如意吊足了眾人的胃口之後,這才緩緩開口:“這位衛夫人夫家姓周的。”
一旁的衛善頓覺不妙,大聲呵斥了一聲:“你住口。”
錢如意毫不相讓,跟著怒斥道:“你放肆。”
衛善指著錢如意:“你不過是金山縣鄉下的一個鄉下丫頭,是我們家養來和如言做伴兒解悶兒的下賤之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錢如意冷哼一聲:“衛大人,衛山長。你怕是忘記了,當初可是你親自上門求著我爺爺,讓我去給你家女兒作伴兒的。不是我自己去的。我雖然住在你們家,可是即沒有穿你家一根線,也沒有花你家一文錢。若是那一日三餐,衛大人都認為是我佔便宜,那可是要笑掉大牙了。
難道你衛家請客,還要客人自備乾糧的麼?”
並不是錢如意忘了和衛如言計較,轉而來和衛善糾纏,而是錢如意巴不得現在有個人和她多吵兩句,她好能多拖延一會兒時間。
這樣,就算胡大郎依舊不醒,只要拖到郭通轉回,也就安全了。
衛善虛偽是真虛偽,虛偽的人嘴巴都是十分好使的。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死得能給說成活的。簡而言之,虛偽的人都是大忽悠。
他怕錢如意抖出衛如言的老底兒,那樣的話,他身為衛如言的生父,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因此他也巴不得可以和錢如意吵到地老天荒才好。最好吵到周玉郎的大軍打過來,活捉了皇帝,改朝換代。
那樣的話,說不得他還成了周玉郎開國的功臣了呢?他又是國丈。這個帳怎麼算,怎麼合適啊。
因此,那老兒卯足了勁兒和錢如意吵。
錢如意這個人,幹起活兒來,那是百般的中用,唯獨吵架她一個人能頂千軍萬馬。她和衛善二人對罵,正是棋逢對手。你一言,我一語,東拉西扯,從開天闢地吵到鍋碗瓢盆。從忠孝悌節恕勇讓,吵到青菜雞蛋白糖糕。
倆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根本就不容得別人插嘴。
院子裡的那些侍衛一個個都被倆人給吵暈菜了。一時看看這個,一時又看看那個……
“哈哈……”外頭忽然傳來郭通的大笑之聲。
院子裡的侍衛們精神一震。
就聽院門被拍的啪啪山響,郭通大喊道:“賢德妃娘娘,開門來呀。老郭回來了也。”
衛善和衛如言各自神色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