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郎道:“太子日漸羽翼豐滿起來,我是怕她身為太子的生母,生出別的心思來。有些不放心。”
錢如意想了想:“我就知道,皇后那樣通透的一個人,根本是瞞不住的。也罷,我這兩日正好要回宮去向皇后娘娘請安。到時候我幫你拜託她一下吧。皇后是個聰明人,你說呢?”
胡大郎沉吟道:“能行麼?”
錢如意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試想,任憑哪個女人,得知自己身邊丈夫是個假冒的,而且自己的兒子已經長成,她還能沉住氣的?胡大郎明顯有些煩躁起來:“你還是回宮去吧。”
錢如意道:“我要回去,那自然是極容易的事。可是那宮廷並非我們金山縣的迷蹤蕩啊。倘若那是一個泥潭,我去了只不過又往裡頭多陷一個人而已。”
“那你說怎麼辦?”
錢如意靈機一動:“眼下倒是有個人正當用。”
“誰?”
錢如意向外頭指了指:“斜對面,陸家的陸夫人。阿青是從金山縣來的,陸大人也是從金山縣來的。再沒有比陸夫人更合適的人選了。”
胡大郎還是有幾分猶豫:“行麼?”
錢如意道:“保管萬無一失。”
胡大郎道:“既然如此,那便暫且如此吧。”
實在是錢如意知道自己的斤兩,明白如果皇后有異動,她去了也只是搭上一條小名而已。常雲容就不一樣了。如今的陸子峰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舉目無親的孤兒。雖說他一直在外任官,十幾年都沒有在京中走動過,但是,玉匣關內也不是全無所出的,至少他跟前幾個門生還是有的。
向朝廷也曾舉薦過幾個能吏。這些人如今便都好比是陸家的羽翼。常雲容作為陸子峰的妻子,身後靠著的不光是陸子峰一人,還有旁支錯節的人脈關係。
對於朝廷,大家都是毫無根基的新人,少不得要抱一抱團,互相取暖。皇后所能依仗的,無非是朝中得那些老臣。如今朝廷之中,新貴迭起,就算是那些老臣少不得也要掂量,掂量。
陸子峰恰恰便是那新崛起的新貴中的翹楚。所以,舍他其誰啊。
“姐,你在想什麼啊?”珠兒不知何時從外頭進來,小心翼翼的看著錢如意的臉色:“你剛剛一再的支我出去,是不是姐夫給你出什麼難題了?”
錢如意回過神來:“早知道你是個聰慧的,是我白白擔心了。”
珠兒擔憂道:“你擔心什麼?我麼?”
錢如意點頭:“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出落的如花似玉的,花骨朵一樣,自然少不得有那狂蜂浪蝶要打你的主意。這不是你的錯,可要是自己不長心眼兒,將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啊。”
珠兒瞪著眼睛:“你是說,姐夫打我的主意麼?”話音未落,她轉而便慍怒起來,啐了一口:“呸,他都多大的年紀了,鬍子都一大把了,真虧得他好意思。”
錢如意道:“倘若他真的打你主意呢?他是皇帝,天下的人全都是他的子民,你又能怎樣?”
珠兒呼道:“那也太不講理了吧。”
錢如意點頭:“確實不講理。可是,自古強權之下哪裡來的道理?縱然你不願意,只怕在世人看來,還是你的不知道好歹。”
珠兒眼珠一轉:“他要是真的提起來,你就告訴他,我早就許了人家了。”
錢如意聞言,忍不住抬手拍了她一下:“這話是胡亂說的麼?”
珠兒認真道:“怎麼就是胡亂說的呢?我又不打算做一輩子的老姑娘,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啊。”
錢如意微微一怔,怎麼覺得珠兒話裡有話呢:“那你說說,要是他問起來,你說下的婆家是哪個,你怎麼回答?”
“你就說姓姜。”
“這個可是有什麼來頭?”錢如意之所以這樣問,是覺得這個姓有些耳熟。
珠兒忽然羞紅了臉頰,目光閃爍道:“能有什麼來頭,左不過就是心口胡謅來搪塞人的由頭罷了。”
錢如意想起來了:“咱們家巷子深處住著一個姓姜的先生,那個時候經常和咱們家來往的那個對不對?可是……”錢如意道:“我記著你當時告訴我,那個時候姜先生還沒有成婚。是了。彼時姜先生已經是成年男子了,定然是我走了之後他成婚,生下了一個小公子。”錢如意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以珠兒喜愛漂亮小娃娃的樣子,定然是姜先生的兒子十分的可愛,珠兒又和他熟識,因此便拉來做擋箭牌。
錢如意想著,忍不住便笑了起來:“你呀,真是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