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錢如意並沒有心情去揣摩那些。那些高官權貴之家主動來向北定候府示好無疑是一件好事情。還省著她挨家挨戶的上門去給北定候府討面子了。錢如意不心疼周正,也不心疼瑪莎,但是她心疼那個孩子。
才四歲的娃娃啊,被人欺凌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心疼他。任憑是誰看見了,都會心疼的吧。
如今北定候府好了,那孩子的處境自然也就好了。
錢如意在忙什麼呢?她在忙著為春桃預備嫁妝。
她這半輩子,雖說也曾經明媒正娶跟過陸子峰,也被強擄著跟過周玉郎,更有使美人計跟過周正,如今又寄居在宮廷,頂著個才人的名號。在婚姻大事上,她也算幾經滄海了。可是,她卻從沒有一次是風光將自己嫁出去的。唯一的一次嫁給陸子峰,還是倉促的彷彿逃難一般。新婚沒過,他倆便落魄到要討飯餬口的地步了。
如今看著春桃,她便彷彿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她想要將自己沒有得到的,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予春桃。只要春桃能風光大嫁,也算略略彌補了些她心中的遺憾。
春桃幼年進宮,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的身世。宮女的身份都很微末,多半是從民間徵召進宮的。向春桃這種幼女,說是徵召,其實就是買進宮裡為奴。這種多半是女孩子自己不記得身世,那些將她們賣掉的家人,也不會記得她們。因此,這樣的宮女很多一直到老都不知家在何方。
如今有錢如意給她裡外操持著,雖然錢如意比她大不過十來歲的樣子,可在春桃心目中已然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一般。
趙吉祥那小子,也是自酒樓那一眼,就對春桃分外留意的。要不然也不會無端的說起娶親的事情。這件事既有皇后娘娘的恩典,又有錢如意兩頭周旋著,當真是辦的要多風光,有多風光。要多圓滿有多圓滿。
等到了三朝回門的時候,因為錢如意在周家,春桃和趙吉祥先是去了皇宮,在午朝門外遙遙對著宮廷叩拜了,而後便徑直去了周家。
錢如意一早便知道他們要來,早早的命人置辦了家宴等候。常雲容知道這事也一早過來相配。
常雲容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她自然知道錢如意並不喜歡她,因此雖然來了,但是也並不多話。
春桃進了房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兩個美人各居一處,默然不語的樣子。話說這兩個人要是同在一山,定然是兵對兵,將對將的勁敵強手。也幸虧了錢如意和陸子峰分道揚鑣了……
春桃想著,心裡便替錢如意有幾分的不忿。明明她才是陸子峰的原配夫人,如今卻落得寄居他處的地步,這常雲容反而後來居上,做了堂堂正正的陸夫人。
因此,春桃看見她的臉色變有些不渝。
幸虧趙吉祥那小子是個圓滑的,將春桃那些微的不忿給巧妙的圓和了過去。這回門酒才吃的有模有樣,其樂融融。
錢如意又將趙吉祥叫在一邊,好生的囑咐了一番,才讓他們回去。實在是春桃這個丫頭,耿直有餘,城府不足,令人有些不大放心。也幸虧她嫁的是商賈之家,商賈之家有商賈之家的好處。日常不用受太多的拘束。
將春桃這件事辦完,轉眼已經是秋涼。
因為錢如意一直忙著替春桃操持婚事,瑪莎也就沒有將周唯心送來。錢如意以為,瑪莎現在左右逢源,和周邊的人家都有來往,看著也相處的甚是融洽。應該是用不著自己這個半吊子的開蒙師父了。要知道,錢如意寫的那個字,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對不起那筆墨。
誰知,春桃回門的第二天一大早。錢如意還在擁被而眠。外頭的侍女便叩門回稟:“周小公子來了。”
錢如意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誰來了?”
“周小公子來了。”
頓時將錢如意給慌的,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來,忙忙的坐在鏡前梳妝。要是讓周唯心那孩子看見自己睡眼惺忪的樣子……錢如意捂臉,她一把年紀的人了,要是被一個小娃子給鄙視了,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她以最開的速度收拾好,這才端正了姿態,吩咐侍女:“請周小公子進來吧。”
那侍女去了片刻。只見周唯心揹著一個書包,兩條小短腿兒邁著四平八穩的四方步走了進來。望著錢如意端端正正的抱拳、弓腰:“學生給老師見過老師。”
一瞬間,錢如意的直覺的老臉滾燙。她十分心虛的承認,要是論禮數,她不如眼前這個四歲的娃子多矣:“快起來。”
“是。”
周唯心乖巧的站直了身體,就那樣筆直的站著,眼觀鼻,鼻觀心。此情此景,令錢如意有一瞬間的晃神,彷彿看見少年時的陸子峰站在自己的面前。要知道,陸子峰少年的時候,便是個十分守禮的君子。
但是,錢如意又十分的明白,這娃子一千一萬個不可能和陸子峰有關係的。而且,陸子峰辦事,一向十拿九穩。這娃子要不是周正的骨肉,他是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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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錢如意還是忍不住打探:“你這架勢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