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陰差陽錯的相遇,才開啟了她和衛如言、陸子峰之間那麼多年的友誼。錢如意這會兒回想起來,那真的只是孩子之間,最最純真的友誼。她在衛如言面前還有點兒自卑,在陸子峰面前是完全放開的。
這也是貫穿她童年,少年,少有的富足時光。要知道,那個時候,只有她去長風書院的時候,才能吃飽肚子。其餘時候,幾乎都是半飢半飽的狀態。
家裡攏共就那麼點兒能入口的東西,還有好幾個比她小的弟弟,她總不能那麼自私,只顧自己。總要給弟弟們留一些。
再後來,她就遇見了周正。
那時候,周正的樣子好搞笑……
錢如意想著,不由失笑。
不過,周正是真狠。
那會兒,錢如意愛偷偷的去迷蹤蕩裡找吃的。周正就那樣毫無預兆的,猛然從蕩子裡濃密的蒿草中竄了出來,一把抓住錢如意單薄的肩膀,就將她提了過去。
他的手十分的有力,差點兒沒把錢如意的骨頭給捏碎了。
錢如意這個時候想起,才覺得,自己大約就是因為他的力量,才喜歡上了他。在鄉下,越是強壯的男人才越招小姑娘喜歡。錢如意也是個鄉下丫頭,所以我無可救藥的迷戀上週正的力量,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可是,她怎就一直以為,周正是小眼睛來著呢?
錢如意仔細的回想過去。
直到如今,她的記憶裡,周正還是小眼睛。她其實不大能記清周正的長相。因為那個時候,周正披頭散髮,渾身都沾滿了血垢,抖摟一下都是塵土摻雜這血腥的味道。
錢如意發誓,她看上週正,真的不是因為他的容貌。
“主子,有人來了。”
春桃喚了錢如意一聲。
錢如意轉頭:“大妹?”
她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去。果然是趙大妹站在那裡,手裡牽著一個孩子,大約四五歲的樣子。錢如意心裡明白,這個孩子大約就是衛善的幼子了。衛善如今只有這一個幼子,這孩子的親孃就不用了說,便是凝翠。
錢如意覺得,她和這個孩子在這深宮中相遇,就是天意。凝翠如今撫養著她的孩子,而凝翠的孩子也兜兜轉轉,到了錢如意的身邊。老天爺從你身邊帶走什麼,就會用另一種方式補償回來,一點兒都不假。
錢如意的目光,最後落在趙大妹凸起的腰身上。
趙大妹笨拙的向錢如意福了福身:“回稟娘娘,我這個七個月了。”
錢如意望著她:“那這孩子的……”
趙大妹笑道:“自然是那個混球的。”
錢如意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混球?”
趙大妹臉上浮起一層紅暈:“還能是誰,自然是那個姓郭的混球,郭通。”
錢如意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她連忙道:“你快別站著了,快過來坐。”又看向那孩子,彎下腰來:“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往趙大妹身後躲了躲,怯怯的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錢如意,卻並不肯開口。
趙大妹就要將他抱起來。
嚇得錢如意:“你幹嘛?”
趙大妹見她緊張自己,笑道:“你放心。我可不是你,我身子骨好著呢。別說抱這個孩子了,就算是上山砍柴,我都不服給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
錢如意白了她一眼:“幾時不見,你怎麼學得這樣二百五。你還罷了,也不掂量著肚子裡那塊肉麼?”她說完,便低頭,溫和的
望著那孩子:“大姨來抱你好不好?”
說完,見那孩子依舊不說話的盯著她,卻並沒有拒絕的表示。錢如意便伸出手來想要抱他。她是真的喜歡這孩子的緊。
誰知,那孩子忽然猙獰起來,一把抓住錢如意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趙大妹見狀,呵斥道:“道兒,你幹什麼?”
那孩子鬆開錢如意轉頭就往外跑。
錢如意急忙喊門外的小丘:“快攔住他。”
小丘斜刺裡跑出來,一把將他抱住。那孩子一翻安靜的樣子,頓時就在小丘的懷裡掙扎踢打起來,扯開嗓子嗷嗷的叫,卻依舊不說話。
錢如意吃驚道:“他怎麼總不說話的?”
趙大妹一頭霧水:“不知道啊。他和我一車來的。一路上都可乖了,安安靜靜的。我還說這孩子不愧是大戶人家教育出來的,不吵不鬧的。確實沒聽他說過一句話。怎麼忽然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