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城這才稍稍舒了一口氣。那漢子瞪眼看著他:“咋,你以為咱會打女人咋地?”
宋書城連連搖頭。
那大漢顯然並不願意給宋書城臺階下:“宋大人這這般護著這小娘們兒,莫非和她有一腿。”
宋書城頓時變色:“將軍慎言。”
“慎個屁,咱自來就是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不像你們讀書人,講話淨是彎彎繞。”
錢如意看出來了,這貨就是想找宋書城的不自在。她和宋書城沒什麼深情厚誼,但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敵人的朋友還是敵人。
這漢子顯然是周正那一夥兒的,那麼宋書城就是錢如意的朋友。
錢如意高聲道:“回稟將軍,民女就會這一首曲子。”
那漢子一怔:“老子管你會幾首曲子。老子只問你是不是和宋大人真的有一腿。”
他的話音未落,又引來一片鬨堂大笑。
宋書城的臉早已被氣的成了紫茄子。
卻聽錢如意道:“民女素聞宋大人一向在京中擔任巡察御史之職,直言敢諫。早就想一見只可惜沒有機會。今日蒼天有眼……”
她說著,忽然將懷中的琵琶狠狠的推在地上,起身走到宋書城面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宋書城面前,含冤帶忿高呼道:“宋大人,為民女申冤做主啊。”
她這一出,頓時將滿亭文武並鄉黨耆老全都震懵了。
宋書城也暈菜了:“你有什麼話?”
錢如意抬起頭來,環視四周,卻並無言語。
這裡的武將居多,性情魯莽的不在少數,頓時就有沉不住氣的:“你這小娘,要是有話就趕緊說。免得掃爺們兒們的興致。”
錢如意悲憤道:“我滿腹的冤屈啊……”
話音未落,忽聽一個驚愕的聲音高呼一聲:“如意。”
錢如意渾身一凌,轉頭望去。只見陸子峰依舊是他那身九品的袍服,正站在那敞亭之外,驚愕的望著她。旁邊一步之外,站著周正。
但她今日早已抱定必死之心,此刻真的見到了陸子峰反而沒有了之前那樣的不知所措。心裡竟然分外的高興。她本不擅於隱藏本性,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向著陸子峰遙遙福身一禮:“感謝上蒼,臨了還能讓你我夫妻見上一面。如意三生有幸,得遇先生相知相愛,此生足矣。”
陸子峰也是悲喜摻半:“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死。”說著便要奔過來。
“不……”錢如意抬手製止他。
眾人這才發現她的雙手血肉模糊,鮮血淋淋。這樣一個嬌豔生嫩的小娘子,配上那樣一雙血肉模糊的的手,分外的令人痛惜。亭中許多人都是生死戰陣前歷練出來的,見過的鮮血不計其數,卻都還是忍不住被錢如意那一雙手驚的倒抽一口涼氣。
錢如意望著陸子峰:“我卻是死了的。你看到的不過是一縷心有不甘的殘魂罷了。”
陸子峰已然紅了清眸:“如意,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錢如意忽然笑了:“什麼情不情的,當著各位將軍,鄉親耆老的面,說來讓人笑話。可惜《楊家將》你還沒有寫完。要是你還惦念一點兒咱們的情誼,就將我寫在書裡吧。”
在坐的眾人又是一陣倒抽氣,就連那亭子外頭的周正都驚愕了。他今日原本是想要折辱陸子峰的。他自以為以他對錢如意的瞭解。錢如意是個極其貪生怕死的人。她為了活命,就算見到陸子峰也定然不會相認。
可是,事實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也是在錢如意轉身那一刻才明白,原來他低估這個小女子了。他以為的她貪生怕死,是在她不必非死的時候,而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時候,這個小女子的狠絕比起他這個經年征戰的人,絲毫不輸半分。
這已經夠他跌目的了,誰知道緊接著便聽說,那流傳甚廣的《楊家將》竟然是出自陸子峰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