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周正道:“你以前叫我將軍的,怎麼忽然改口,叫我侯爺了?”
本是極平常一句話,錢如意卻忽然如遭電擊,心頭一顫:“您以前本來就是將軍,現在本來就是侯爺。”
周正聞言,竟然無話可說:“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將軍。”
錢如意道:“就怕被人聽見,招來無妄之災。我如今……是再經不起折騰的了。”
周正點頭:“我明白,委屈你了。”
錢如意咧嘴笑了笑,其實比哭還難看。
周正道:“不高興就不要笑了。你不高興的樣子我也喜歡。”他說完,成功又收穫錢如意一個白眼兒,這才轉身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刁氏走進倆,有幾分擔憂道:“也不知道大夫人又會給侯爺吹什麼風?”
錢如意道:“不管什麼風,吹到咱們身上也只能受著。”
刁氏嘆息:“誰說不是。”轉而又罵瑪莎:“七夫人年紀不大,卻是比誰都精明。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錢如意不耐煩和她說這些沒用的話,轉而道:“怎麼好幾天不見如言來?”
刁氏道:“奴婢聽說,奶奶被大夫人禁足了。”
“為什麼?”
刁氏道:“那誰知道。似乎是因為世子和大夫人吵了架。大夫人就將氣撒在了奶奶身上。”
錢如意思索道:“不能吧。周夫人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通情達理,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呢?如言可是她的親兒媳婦。”
“通情達理?”刁氏就差嗤之以鼻了:“要奴婢說,大夫人比奴婢的婆婆都兇惡。看看她身邊用的人就知道了。”
錢如意其實就是想透過刁氏的口,知道一些府裡最新的動向。如今見沒有別的什麼新聞了,便想結束聊天。但是,刁氏提起自己的婆婆來,便有些收不住,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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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大約不知道奴婢是怎麼來的候府。奴婢家裡原本也是有些資產的。當年也是風風光光的從孃家嫁到這長水縣來。誰知道婆婆不慈,丈夫沒用。我在他們家吃不飽,穿不暖,從天亮幹活兒到半夜,但凡合一會兒眼皮都要捱打。
他們又嫌我生不出孩子來,將我賣進了府裡當奴婢。我是當了奴婢才知道啊,原來做人奴婢比做人媳婦要好過的多。早知道,我還嫁什麼人,直接賣身為奴多好。還能給我爹掙倆銀子錢。”
要是以前,錢如意聽見這樣的言論,定然嗤之以鼻。可如今,她已不復當年的執拗和天真,剩下的只有一聲嘆息罷了。她甚至忽然能夠理解趙大妹曾經為什麼那樣恨她。
想那趙家。趙老爹好吃懶做,自私自利毫無底線。趙老太婆又是個是非不分的混賬性子,只是一味的耍混。趙大妹生長在那樣的
家庭,不亞於水深火熱。真的就像刁氏說的,做奴婢也比她在家裡好過的多。
可嘆錢如意彼時年幼,以己度人,覺得被賣掉實在是一件惡劣至極的事情。甚至單純的就因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原因,而對趙大妹心生愧疚,以至於念念不忘。
此時想來,當真是可笑又可悲。她不過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卻偏偏自尋煩惱,去管那八竿子打不著的閒事。若非那樣,她又何至於落得今天這個地步。總歸是自己種的因,自己收緣結果,沒什麼好說的,更沒什麼好抱怨的。
刁氏見她忽而又愣愣的發起呆來,絞盡腦汁的尋話題和她講話。無如這府中整日裡也就那幾個女人爭來鬥去的事情。周正不肯配合,她們也就自己撲騰一會兒,別說錢如意不感興趣,就連刁氏自己看著都覺得沒趣。
可是,錢如意日日這般呆楞著,刁氏真的怕她在憋壞了。刁氏這個奴婢做的,相當的通透。深知主子就是自己的天,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道理。因此才十分的用心。
她想了半天,府上的事情實在沒什麼講的,只好講一講那外頭的事情。
“娘子,經略司您聽說過不?”
錢如意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就渾身一凌,全身三萬六千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可她瞬間就反應過來,垂著眼皮道:“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