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向他彎腰一禮,而後走了出去。
周正走到床前,伸手捉住錢如意的肩膀,將渾身顫抖的她硬扳著面對著自己,十分鄭重道:“如意你聽著。從今天起,把過去的事都忘了。安心跟著我就好。聽見沒有?”
錢如意搖頭。
周正的面上明顯浮現出狠絕之意:“你要逼我,將他們都殺了麼?”他的眉頭緊促著,眸中戾氣蒸騰。以周正眼下的能力,玉匣關內他想要誰的性命,真的輕而易舉。
“別……”錢如意慌忙扯著他的衣袖:“別。他們……是我們的親人啊……”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周正的臉色都黑了。他鬆開錢如意的肩膀,豁然起身在屋內來回趟了幾匝:“你不曾提起我來麼?”
錢如意垂下頭去:“提起了怎樣,沒有提起又怎樣?”
周正低低的咆哮了一聲:“這畜生。”
錢如意明白,他罵的是周玉郎。因為,他犯不著這樣罵陸子峰。他雖然先於陸子峰認識的錢如意,可是之後十來年,各自音訊全無。反而是陸子峰和錢如意是明媒正娶的夫妻。這一點上,就算周正如今貴為侯爺,也是不能改變他是第三者這個事實的。
他和周玉郎之間可就有意思了。
錢如意確實曾經告訴過周玉郎,她喜歡的是他老子。可是,周玉郎那娃,驕傲入骨,剛愎自用。根本就沒有將錢如意的話放在心上,自以為是的認為,那是錢如意用來敷衍他的介面。
媽媽個咪呀。這下好了。陸子峰被這父子倆給算計了,錢如意被這父子倆給毀了,還有笨笨,也被周家出來的丫頭凝翠給帶著,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一家三口全都敗在這對父子手中。
但凡有點兒正常人性的,這會兒都應該明白,自己和錢如意結下大梁子了。那可是害夫之仇,奪妻之恨,失子之痛。這種情況下,錢如意要是能輕易放過這對父子,那她就白來世上走一遭。
可惜啊,英雄難過美人關。周正雖然英雄蓋世,可他還不明白,這世上最難消受的就是美人恩。
“如意姐姐,我來看你了。”
一個帶著異樣強調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錢如意都不用仔細聽,就知道是蘇瑪來了。
周正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下意識的止住了狂躁的腳步,恢復了他一慣在人前的嚴肅模樣。錢如意這才發現,原來男人都是有兩張面孔的,一張對外,一張對內。
以前陸子峰就是這樣,後來的周玉郎也是這樣,現在的周正還是這樣。
“哎呀七夫人……”外頭傳來關玉竹想要阻攔的聲音,然而下一刻蘇瑪已經掀簾進來,一眼看見站在屋子中央的周正,福身一禮:“見過侯爺。侯爺也在這裡啊。我還怕姐姐新來,悶得慌,特意來和姐姐做伴兒。早知道侯爺在這裡,我就過一會兒再來了。”
周正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此時已經是七八月天氣,白天的時候外頭十分的暑熱,這會兒到了傍晚,倒是涼爽了不少。因此道:“你來正好,我正要出去。以後你沒事的時候,就過來多陪陪如意。”
蘇瑪福身:“是。”說完,站起身來,兩眼只管灼灼的望著周正,似乎有千言萬語都彙集在兩隻眼睛裡一般。
周正對此置若罔聞,抬腳出去了。
蘇瑪一直追到門外去,看著周正走遠了,看不見了才轉了回來,一臉花痴的樣子道:“咱們家侯爺真的是個好男人啊。我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見著他,就喜歡上他了。我那時候就發誓,這輩子非他不嫁。我爹纏不過我,只好把我嫁過來了。”
錢如意望著她一臉小女兒嬌憨之態,心裡別提多羨慕了。誰人不曾年輕過,誰人沒有這樣任性過呢。可是,她雖然名叫如意,事事都不如意。天意弄人,若能能奈何。
蘇瑪知道錢如意不大愛說話的,她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說著:“姐姐,你大約不知道,侯爺現在雖然長的很好看,可他年輕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好看。那眼睛……那鼻樑……”
那傻丫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陷入到自己的無限遐想之中,聲音漸漸低下去,臉上露出難以描摹的幸福甜蜜的神態。
錢如意不由得看著呆了。能做蘇瑪這樣的女孩兒,才是她夢寐以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