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郎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來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他又看了一眼懷中闔著眼睛的錢如意,將她放下:“我知道,你已經醒了。你最好……好好的。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錢如意確實醒了,可她根本無法面對此時的現實,情願睡死過去算了。
周玉郎顯然是知道錢如意弱點的。她太過重情重義,牽掛多,掣肘也多。因此,他篤定了就算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敢輕易的去死。
他起身,慢條斯理得整理自己的衣服,其實沒有人知道,他平靜的表面下頭,在努力平靜自己翻騰的心海。他終於得償所願,這一刻卻不知心中是喜、是悲,是酸還是澀。
下一刻,他周身的殺氣蒸騰。陸子峰,他是殺定了。
“二弟?”郭通還在外頭試探著叫門。
周玉郎應了一聲:“什麼事?”
郭通偌大的身軀一跳:“你今天沒去點卯,我來看看。”語氣中的揶揄之氣十分的明顯。
周玉郎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伸手拉開門。
郭通一眼看見他白膩的臉頰上一道長長的血紅指痕,彷彿白璧染血,觸目驚心。他指著那血痕:“二弟,你的臉……”
周玉郎這才察覺,臉頰上隱隱作痛,心知必定是錢如意掙扎的時候,指甲劃在他臉上的。一瞬間,他竟然有些繃不住臉上的冰冷,微微帶上了笑意:“無妨。”而後看見郭通臉上的十條指痕,問道:“你臉上怎麼回事?”
郭通擺手道:“別提了,被你院裡的那個瘋婆子撓的。就沒見過那樣瘋的女人,跟脫韁的野馬一樣。”
周玉郎抬頭四顧,果然不見趙大妹。他當初留下趙大妹,就是為了安撫和照顧錢如意的。因此問道:“那人呢?”
郭通道:“被我關起來了。好傢伙,昨天晚上,生生鬧了一夜,又哭又罵的。這會兒,估計谷裡的兄弟全都知道了。”
周玉郎道:“將她放出來吧。”說完抬腳便走。
郭通反而有些猶豫起來,追著周玉郎道:“二弟,那女人可兇。”
周玉郎什麼人,粘上毛比猴兒還精,在京中硬是裝了二十年的紈絝子弟,沒有一個人識破。這時候見郭通的樣子,頓時便明白幾分:“你喜歡別的女人,都隨你。這個不行。”
“為什麼?”郭通瞪眼,但片刻就明白過來,指著周玉郎:“你小子……”
周玉郎擺手道:“大哥誤會了。那個女人是我留著來照顧你弟妹的。我之所以說她不行,有個原故。你也看到了,她性烈如火,為了姐妹能拼命,倘若你魯莽起來,只怕適得其反。到了那時,你又去哪裡後悔去?”
郭通道:“原來這樣。有情有義,我喜歡。”
周玉郎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天不早了,咱們快些走吧。莫讓兄弟們等久了。”
郭通道:“其實也不必著急這一時,反正你今日遲了,那一罰是躲不過的。”
他自顧和周玉郎說話,未曾留意旁邊,忽見一個皮頭撒發的人從旁邊飛快的跑過,定睛一看,竟然是被他關起來的趙大妹。郭通頓時愣住:“這女人成精了,竟然自己跑出來了。”
這時,趙大妹已經已經跑進了院子裡。一眼看見房門敞開著,她便衝了進去。只見錢如意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趙大妹‘
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著就撲了過去:“如意,如意,你不要嚇我啊……”
“如意?”郭通看向周玉郎:“怪不得咱們這裡叫如意谷,原來如此。”轉而又見周玉郎臉上浮現出憂色,因此問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弟妹的狀況?”
周玉郎搖了搖頭:“不用。”
郭通道:“我可是聽著那女人嚎的不像個人聲,似乎有些不妙。”
周玉郎毫無預兆的,陡然間勃然大怒,低吼道:“我說不用。”
郭通一驚,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趙大妹哭了一聲,才發現錢如意是睜著眼睛的。她止住哭聲湊過去,伸手試了試錢如意的呼吸,一顆懸起的心撲通落地,頓時又大笑起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已經走遠了郭通聽見了,嘀咕了一聲:“這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