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好,她接著月光低頭認真的洗著沒一個粗瓷碗。
忽然,一股久違的氣息飄入鼻腔。緊跟著,一片陰影籠罩下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將她手中的粗瓷碗拿了過去。
錢如意抬頭,只見周玉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邊。他穿著一件青布長袍,將那隻粗瓷碗高高的擎起,迎著月色細細的觀看,就彷彿那是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他那修長的身形,在月色下倒影出一副優美的剪影。
不得不說,周玉郎光憑外表就足以驚豔了時光。
忽然,他的手似乎一滑,那粗瓷大碗驟然失落,疾奔而下。
“呀……”錢如意下意識低呼了一聲。
就在下一刻,周玉郎彎腰探手,將那疾落的大碗穩穩接住。而後遞給了錢如意。
錢如意伸手接過:“如言讓我給你帶個話。她和孩子都在家裡等著你回去呢。你要是有空,就回去看看吧。”
周玉郎點頭:“謝謝。”
錢如意低下頭,接著洗碗。周玉郎就揹著雙手,站在她身後,仰望著空中的明月,將這一幕定格成一副畫卷,彷彿歲月靜好。
忽然,屋裡一聲輕響,緊跟著燈光漸漸明亮起來,似乎有人起身了。
周玉郎轉頭看了一眼那窗紙上映照出來的一團橘紅,而後騰身移步,飄然遠去。彷彿一隻夜梟,轉瞬融入在黎明前漆黑的夜色中。
緊接著,黎明前的院子裡響起一聲吱呀的門軸轉動的聲音。
錢如意轉頭看去,只見凝翠披著外衣,走出門來。錢如意偽裝了一夜的平靜頓時土崩瓦解,扶著腰身向著凝翠求救:“快來扶我,我腰都要斷了,起不來了。”
凝翠走過來,將她扶起來,同時眼睛向著四周張望了一圈。
錢如意道:“不用看了,你家世子已經走了。”
凝翠輕舒一口氣:“你都不知道,我在門後趴了一夜。九劍前輩實在看不過去了,就點亮了油燈。”
錢如意從腰到腿再到腳趾頭都通脹麻木的不聽使喚了。一邊一瘸一拐的向屋裡走,一邊道:“你可真行。看了一夜都不帶出氣兒的。要不是九劍救我,恐怕我這會兒就躺在地上了。你家世子也是,好端端的差事不做,跑到這裡來嚇唬人。要嚇唬也行,找你們去啊。幹啥可著我一個柔弱的小女子嚇唬呢?”
凝翠道:“還不是因為你眼瞎?要當初你留在府上。哪裡還能有今天?”
“我看如言才是眼瞎。你沒看到你家世子現如今的樣子嗎?簡直是胡大郎重生,一身的陰戾之氣。閻王老大他老二一般。大半夜的不睡覺,到處扮鬼飄。”
凝翠徹底服氣了:“我說不過你,總之你不喜歡的,就算是再好你都能跳出許多的不順眼來。明明我家世子一向就是那樣的,你偏說他有毛病了。”
錢如意好不容易進了屋,在凝翠的幫助下爬到床上躺下,舒服的嘆謂了一聲:“騎馬坐轎,不如躺倒睡覺,還是躺著舒服。”
一旁的九劍笑道:“我還以為你和那小子能段故事,誰知道你們一個傻站了一夜,一個洗了一晚上的碗。”
錢如意疲憊的闔上眼睛:“您老說這話可就有點兒為老不尊了啊。我是已婚婦女,有男人,有孩子的。要是和旁的男人發生點兒故事,那不成潘金蓮了?”
“屁……”九劍不屑道:“就須男人三妻四妾,女人還不許有個紅顏知己?”
錢如意含糊的更正:“就算有,那也叫藍顏知己。”
“管他什麼顏呢?要是我家侯爺,恐怕早就將那小子吃幹抹淨,嚼巴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凝翠那顆八卦的心啊,頓時就來了精神:“講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