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知道我是出了門子的了,早誰和我說的。咱們沒爹沒孃了,從今往後相依為命。如今是我礙了你的事了,你要和我劃清界限,卻還要倒打一耙,說是我嫌棄了你?虧你七尺高的漢子,怎麼說出口的?”
小七怒道:“你們兩口子,哪個將我當哥哥看待了。你們叫我回來,那是身邊缺了使喚的人,叫我回來給你們當牛做馬,當奴才來了。”
錢如意心裡咯噔一聲:“這才是你的心裡話吧?”
小七道:“是又怎麼樣?你去京裡打聽,打聽,我錢七爺也是叫的起來,響噹噹的人物。虧得你們兩口子怎麼好意思,叫我回來給你們當使喚奴才。還我虧心?誰虧心誰知道。”
錢如意點頭:“我明白了。你如今是大人物了。了不得了。原是你看不起我們這個窮親戚了。是我錯了,以為你是親哥哥,世上在沒有比你更貼心的人,因此才請你回來,幫陸師兄。你要是不願意,一早只管說了就是。難道陸師兄就真的是找不來幾個幫襯的人麼?”
“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金山小縣,七爺我早就不願意待了。”小七說完甩袖便走。
“慢著。”錢如意道:“你要將我七嫂怎麼安置?”
小七道:“那是我家的事,不用你多操心。”
錢如意道:“就算你不是我哥,她也是我嫂子。這件事我問定了。你要是想把她獨自留在金山縣,你依舊回京裡去找你那幫妖精鬼混去。我是不依的。”
“你能怎樣?”
“你看我能怎樣?”
“你又要去舅舅跟前告狀是不是?”
錢如意瞪著他沒有說話。
小七道:“隨便你。我看在咱孃的份兒上,叫他一聲舅舅罷了。真當他葛世文就是個人物了?”
錢如意簡直有些不敢認眼前這個人了:“你真的是小七,我的七哥?”
“以前是,以後……愛是不是。”小七說完,掀簾走了。片刻之後,院子響起七嫂的哭聲:“爺,你等等我。”
錢如意聞聲,連忙走出去檢視。要知道七嫂這一胎,胎氣十分不好,整個人都很虛弱,要是出個什麼事,可不得了。只見七嫂由孫氏攙扶著,坐在院子裡的石墩上,望著門口的方向哭泣。看見錢如意出來,她頓時就怒火中燒:“這下你高興了。你七哥要走了,不要我了。”
錢如意道:“他要是真敢這樣薄情寡義,我告他個停妻再娶,寵妾滅妻。”
七嫂哭道:“你可不要再逞能了。要不是你不肯不軟的性子,拿言語激他,他怎麼說走就要走了。”
錢如意道:“他心不在這裡,這是我逞能教的嗎?他剛剛那樣大聲和我吵架,難道你沒聽見?是他如今得了意,連妻兒故土都嫌棄了,你不怨他,反來怪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七嫂哭道:“我不怪你,不怪你行了吧。我只怪我自己,是我無能,沒本事,看不住自己的男人。還要小姑子來替我出頭。到現在,男人跑了,自己寄人籬下,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錢如意被她氣的,差點兒厥過去:“你說你不怪我,可口口聲聲哪一句不是在怪我?你要是有膽量,我送你一把刀,上京去找那妖精單挑去。你一刀剁了她,若是官服抓你要坐牢的時候,我去給你送飯。到了那時,我才佩服你是英雄好漢。你在這裡和我喊有什麼用?或者,你省省力氣。養好身子,萬一生下個兒子來,將來教他讀書明裡,考個狀元,舉個大官。給你撐腰出氣。”
七嫂被錢如意說的啞口無言,只是哀哀哭泣。那形容也著實的可憐。
錢如意向孫氏道:“扶七奶奶回屋歇著去。”
七嫂哪裡肯就此回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這時,凝翠從屋裡出來,望著她道:“我家姑娘說的沒錯,你要是真不甘心,就更應該保重自己。你要真的想上京去,我這把劍借你。”她說著,嗆啷一聲就將手中寶劍抽出,那鋒利的劍刃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華流轉,寒芒四射。令人望而生畏。
七嫂本就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鄉下女子,頓時就被那劍光給驚攝住了。
凝翠接著道:“你真要去報復的時候,也不必去找那京裡的妖精。這天底下,總歸是先有了薄情寡義的男人,才有了那不知廉恥的女人。你要殺要砍,先向那男人下手才是對的。你要是不敢,或者下不去手。我幫你也成。”她說著,將一把長劍舞出一片劍影,刺啦一聲輕響,將牆根兒底下竹叢中的一棵竹子,從上到下劈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