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大過年的,什麼活呀、死呀的,不許再說了。”他說完,怔了片刻,將筆放下,伸手將錢如意圈入懷中:“如意,我現在的位置,看似位高權重,實則兇險無比。萬一有那麼一天。你千萬不要和趙豐收在一起……”
錢如意抬手就捂住了趙豐收的嘴:“還說讓我不要胡說八道,你自己反而說了起來。”
陸子峰將她的手拿下來:“你聽我說。我不是胡說八道,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就去投奔周正。”
“為什麼?”
“他比胡大郎要靠譜的多。”
錢如意發誓,她真的想把這話當笑話聽的,可是下一刻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用力錘了陸子峰一下。
一瞬間,屋裡無比的靜默下來。空氣一場的壓抑。
原來陸子峰熱衷於將情敵留在身邊,竟是有意無意的在為錢如意留退路。錢如意一個鄉下女子,都知道他這一生註定坎坷,他自然更加清楚。
“好了,好了。”陸子峰大約察覺到屋內的壓抑,輕輕拍了拍錢如意的肩膀:“大過年的,咱們說些高興的事。”
錢如意抬起頭:“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高興事。”
愉快的時光總是易過的。
轉眼間就到了二月間。去年雪下得早,天氣也冷得早。今年自然就暖的也早。才進二月,就已經穿不住棉衣裳了。金山縣連番遭遇匪患,剛剛恢復了些生氣的民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玉匣關雖然有雄師把守,關內沒有外患。但是,這個時候,玉匣關的雄師並不能解決關內的百姓生計。奉命經略邊地的經略司,這個時候當仁不讓的起到了巨大的帶頭作用。因此,陸子峰又進入了新一輪廢寢忘食的狀態之中。
小七跟著他東奔西跑,家裡就剩下幾個女人和不大的孩子。好在門房還還有一個趙豐收。這個時候,錢如意便更加的能夠理解陸子峰留下趙豐收的用意。他用他寬廣的胸懷,儘可能的給錢如意營造出一個安全的壁壘。
“舅老太太來了。”孫氏站在門外,喚了錢如意一聲。陸子峰不在家的時候,錢如意多半都是幫趙大妹打些下手。沒辦法,這個家裡沒有人喜歡趙大妹。她總是一個人悶悶的。錢如意也不忍心看她悶出病來。反正她沒什麼事,就陪陪她。
孫氏口中的舅老太太就是葛家二太太了。二太太這個人,雖然有些心計手段,但歸根結底,心地善良。太過狠毒的事情做不出來。好人有好吧,也許正是因為她的善良和責任心。於匪禍中拼盡全力救出了葛雲生的三個兒子。她雖然一生沒有生出個兒子來,現在卻被三個兒子彷彿親孃一樣奉養著。試問整個金山縣,哪個老太太能有她現在這樣榮光的。
這老太太親自來找錢如意,必然是有事情的。錢如意連忙起身向外迎接,又吩咐孫氏:“還不快請進來。”
她走到屋子門口的功夫,二太太已經帶著倆小丫頭走到院子裡了。還是保持著鄉下人的率真,進門都等不及傳報的。
錢如意迎過去,扶住她:“您老怎麼有空過來了?”
二太太笑道:“自然是有事。”這老太太的頭髮都白了,有經歷了生死劫難,臉上那三分的精明算計反而不見了,越發顯得慈祥和藹。
錢如意扶著她進了屋子:“有事您吩咐一聲不就行了。”
“你不願意我來是怎麼地?”
“那倒不是。”錢如意伸手提壺給她倒茶。
二太太壓住她的手:“不用,你要是厭煩我,我說完這個事就走。你不用趕我。誰不知道喝多了茶水要上茅房的?我又上了年紀的人,怕是等不及走到茅房,就要尿褲子。你這丫頭鬼的很,我不上你的當。”
錢如意笑道:“不喝算了,我這茶葉還得錢來買呢。您不喝,我還省了。”
“可教你要省成個財主來。”
錢如意也不坐,就爬在桌子上,將半邊身子探在二太太面前:“您有什麼事?”
二太太沉吟了片刻道:“我想把世文媳婦接回去。”
“王氏?”
王氏曾經是葛世文的小妾,還給他生過一個兒子的。鄉下人家沒有那麼講究,妻妾之分並不怎麼清楚。所以二太太說葛世文的媳婦,錢如意立刻就知道是王氏了。
二太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