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郎說《楊家將》和本朝之事不謀而合。豈止不謀而合,簡直就像是照著陸子峰的家事做的典故。武侯舉家戰死玉匣關,留下陸子峰一線血脈,二十多年湮滅於江湖,不聞於朝野。
這個……錢如意忽然有種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感覺。
要是讓人知道,武侯其實是女子之身這件事……
錢如意不敢再往下想。
胡大郎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過不了多久,那《楊家將》的後續自己就出來了。”
錢如意驚的一跳:“你可不要嚇唬我。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會講這個故事了。再想聽下頭的,趁早歇了那心。”
胡大郎輕笑一聲,帶著他獨有的孤傲:“會講故事,寫典故的,天底下又不是隻你一人。你不講,自然不缺人往下寫。”
“你……你……你什麼意思?”
胡大郎若有所思道:“且看著吧。”
錢如意忽然覺得,自己犯大錯誤了,給陸子峰惹大麻煩了。當下追著胡大郎道:“你把話說清楚,不要遮遮掩掩的。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吧?”
“你說呢?”
錢如意這會兒特別反感胡大郎這種講話方式,有些發急道:“你直說就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我猜?我不過是個鄉下的婦人,又懂得什麼?”
胡大郎道:“你也就剩下這點兒自知自明瞭。實話說,陸子峰配不上你。倘若你真的被人覬覦,他根本就護不住你。”
錢如意道:“你不要東拉西扯。”
胡大郎道:“我要說會有影響,而且影響大了,你會怎麼樣?”
這句話倒是把錢如意給問個啞口無言。
是啊,就算這件事和她的生活有礙,她又能怎麼辦?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日常進出的角門外。胡大郎先進了門,去找地方拴馬。錢如意站在門口,兀自憂愁。七嫂從院內迎出來,接過她的籃子:“你送個飯,怎麼才回來?”
錢如意隨口道:“遇見點兒事情。”話音未落,忽然看見陸子峰站在院子裡。
沒錯,就是陸子峰站在院子裡。
錢如意奇道:“你怎麼在家裡?”
陸子峰看了她一眼,而後一語未發轉身回屋了。
七嫂悄悄的扯了扯錢如意的衣角,向她是個眼色:“你怎麼惹著陸先生了?從剛才回來就一臉的不高興。”
錢如意道:“沒事。不用理他。興許是他太累了。”
七嫂還是有些擔憂:“要不,你去看看他?”
“看他做什麼?他那麼大一個人了,又不是月子裡的娃,難道還要人哄著抱著麼?不管他,我去幫你燒火。胡大今天回來了,家裡人好容易聚全乎了,咱們吃個團圓飯。”
七嫂沉下臉色:“不是我說你。你是嫁了人的,怎麼能這樣不分裡外呢?胡大是胡大,咱們是咱們,怎麼到了你嘴裡,都成一家子了呢?你這樣可不好。”
錢如意道:“那領兵的大將軍還講究個愛兵如子呢。胡大不求名,不求利的跟著陸子峰跑前跑後,還救了我的命。怎麼就不能當成一家人了?要是按照你這樣的說法,豈不寒了追隨陸子峰的人的心?那他以後,難道要做個光桿司令麼?”
“光桿司令是個什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