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個子矮,就算這樣,她站在老賢王和老太妃身後,也什麼都看不見。忽聽前頭有人氣憤道:“陸大人,你可要替小的做主啊。小的辛辛苦苦賣油得來的幾文錢,還沒有來得及給櫃上交賬,就被這廝偷了。要是這錢要不回來,小的肯定會被掌櫃的打死的。”
錢如意聽見‘陸大人’這三個字,眼皮不由一跳,從人縫裡往裡瞧。只見陸子峰穿著他那身縣令的綠袍子,頭上帶著蛾子翅兒的烏紗帽正站在人圈裡。在他身邊站著的,正是靈巧天成的阿青。
錢如意看見這兩人站在一起,心裡頓時便打翻了醋罈子,要多酸有多酸。
卻聽陸子峰沙啞這嗓子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另一個人道:“小的是種地的。”
陸子峰又問:“那你之前都做過什麼?”
那人回答的十分伶俐:“小的原本想買個鋤頭的,可是沒有遇見可心的,其餘並沒有做什麼。”
“嗯。”陸子峰支應了一聲。
以錢如意對陸子峰的瞭解,他現在應該很累,而且似乎有些上火。因為他的聲音不但沙啞,還帶著掩蓋不住的疲憊。可惜別人並沒有察覺,或者察覺了也不在乎。
陸子峰轉過頭吩咐阿青:“去拿乾淨的盆,打一盆乾淨的水來。”
阿青正要去,旁邊看熱鬧的小販道:“旁邊茶水鋪子裡盡有。我去端一盆來。”所以說,古往今來,最不缺熱心好事的人。
片刻功夫,那小販就端著一盆乾淨的水快步走來。後邊還跟著來看熱鬧的茶水鋪老闆。
陸子峰望著那‘種地的’:“把錢扔水裡。”
那‘種地的’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陸子峰將那水盆晃了晃,抬頭指著那‘種地的’:“抓起來。”
那‘種地的’大呼:“冤枉啊。我又不是賊,怎麼不由分說就抓人。”
陸子峰道:“從來沒有蟊賊把字寫在臉上的。”
那‘種地的’梗著脖子:“我不服。”
陸子峰指著那水盆:“你自己來看看,這水面上飄著的是什麼?”
“那不就是一盆水麼?”
賣油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是油,水面上飄的是油。我賣油,手上肯定會沾上油,用手拿錢,錢上自然也會沾上油。錢放在清水裡,上頭的油就飄起來了。看吧,看吧,大夥兒看吧,我沒有說謊。這錢就是我的,這個人就是小偷,他偷我的錢。”
賣油的這樣一解說,大家立刻便恍然過來。那小偷也啞口無言。
陸子峰這時,身邊沒有帶什麼人,也就阿青一個。讓她去捉那小偷,顯然並不合適。於是向著圍觀的眾人道:“勞煩大家夥兒,把這個人押到縣衙去。”
有人道:“經略司就在前頭,何必再麻煩往縣衙門去。就押解到經略司去吧。”
陸子峰顯然很累,聞言點了點頭:“那就麻煩諸位了。”
那小偷霍然變色,見眾人來捉他,他抽個空檔,閃身就跑。
阿青大喝一聲:“哪裡走。”一個箭步追了過去,翻身一個鞭腿就將那小偷撂翻在地。人群裡寂靜了片刻,緊跟著爆發出一片喝彩聲。
那小偷跌在地上,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向前跑。阿青抬腿又是一腳,踹在他的後背上,順勢就將他踏在了地上。那小偷反手向阿青的腳踝打去。
阿青連忙收腳躲過。
那小偷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手中赫然握著一片薄薄的刀刃。剛才要不是阿青躲閃的快,定然會被這刀刃所傷。
阿青正要趕上去和那小偷撕鬥。卻見那小偷另一隻手一翻,掌中赫然出現了三隻飛鏢,低喝一聲:“別動。不然我這鏢飛出去,傷著了人可別怪我。”
“阿青……”陸子峰喊住了阿青。阿青不予理會,但是陸子峰卻不能不理會。這時候,街上到處都看熱鬧的百姓。那飛鏢打出來,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錢如意看見那飛鏢,心裡也早已咯噔一聲。這個人她沒認出來,這飛鏢她卻認出來了。上次元寶村鬧匪,大伯母和很多村民都是死在這樣的飛鏢之下。就連她,都中了一鏢。
她下意識就低呼了一聲:“土匪。”
老賢王沒有聽清楚:“什麼?”
錢如意道:“土匪,那個小偷是土匪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