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制止住發飆的凝翠,擺手道:“我沒事。是那屋子裡的實在太悶了,氣味也重。”
凝翠道:“開啟門窗透透氣不就行了。”說著就去開門和窗戶。
春香見了,連忙阻攔:“使不得,使不得世子爺病著呢。若是再受了風寒,我們有幾個腦袋夠賠的。”
凝翠轉頭看錢如意。
錢如意揮手道:“開啟吧。這樣熱的天氣,就算是好人,也被捂壞了,何況是生病的人。我也算半個醫生,聽我的沒錯。”
凝翠聽了,一膀子就把春香頂到了旁邊,快手快腳的開啟了屋裡的門窗。
錢如意走進去,四下裡環視一週。
話說這屋子裡的陳設,還是她當時親自看著擺放的,那床帳也是她看著安放的。如今屋裡一切都沒有變樣子。只是那鮮豔的紅綢,似乎在不經意間蒙上了一層黯淡。
在那黯淡的紅色鴛鴦被下,躺著一個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人。
要不是錢如意認得周玉郎,差一點兒就被嚇了一跳。
以往的周玉郎,不論神采飛揚還是低笑漫語,又或者冷冰冰,殺氣騰騰,但都是鮮活的,眼前這個周玉郎,彷彿只剩下了一具槁枯的空殼。
一個好端端的人,要是沒病沒災的,單純的為情所傷能成了這個樣子,錢如意大頭朝下走路。
她走到床榻前,看了一眼,暗自吃了一驚。周玉郎的臉色雖然蒼白如紙,但是他的嘴唇是烏青的。錢如意掀起被子就將他的手扯了出來,果不其然,他的指甲蓋兒也是烏青的。
這是明顯的中毒啊。
她抬頭四顧,忽然覺得周身發冷,毛骨悚然。
這樣明顯的症狀,她就不信衛如言沒看見,周夫人沒看見,那些御醫沒看見。這是明擺著要周玉郎的命啊。
為什麼?錢如意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周家太危險了。連周玉郎都能被人害了,何況是自己和如言呢?
她頓時十分惶恐起來,倉惶的出了屋子,一路走到院子外頭,一把將衛如言拉住,不由分說悶頭就走。
衛如言雖然不明白錢如意怎麼了,可是看她慌張的樣子,便知道必然有事情發生。她頓住腳步,問道:“你怎麼了?”
錢如意心裡害怕,哪裡顧得上解釋:“你只管跟著我走就是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衛如言掙開她的手:“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著你走的。”
錢如意看她一臉決絕,又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此地開闊,極目之處並沒有看見什麼閒雜人等。她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湊到衛如言耳邊道:“周玉郎不是病,是中毒。你不知道麼?”
衛如言吃了一驚:“此話當真?”很顯然,她真的不知道。
“千真萬確。”
衛如言反手一把捉住錢如意的胳膊,六神無主道:“那怎麼辦?”
錢如意道:“咱們走了再說。這周家此刻並非善地,恐怕你留下會有危險。”
衛如言急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世子怎麼辦?你能看出他中毒,必然會有解毒的法子,求求你,幫幫我。”
錢如意愕然:“都什麼時候了,你自身都要難保,還管得了別人麼?”
“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丈夫。”衛如言神情堅定的望著錢如意:“如果此刻是師兄躺在那裡,你會為棄他而去麼?”
錢如意毫不猶豫道:“自然不會。”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錢如意道:“我畢竟不是大夫,也只能看出他中了毒。並沒有別的辦法。想這府中,周夫人比你要有權勢的多,周玉郎是她的親生兒子,她都束手無策,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衛如言道:“不管怎樣,我總要盡力一試,倘若……”她的神色黯淡下來:“那我也是不能活的了。”
“你可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傻念頭。”
衛如言搖頭:“我別無選擇。”
錢如意凝眉看著她,只見她滿面悽苦,甚是可憐。錢如意那顆心,不受控制的就又柔軟了下來。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法子,只是十分的兇險,不知道你敢不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