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也不由眼圈發紅:“你要是想我了,可以來金山縣看我。”
話雖如此,兩人心裡都無比的明白,此一別,只怕就是山重水複,相見無期了。女孩子就是這般,任憑你在閨閣中如何的交好,等到出閣那一天,也就各奔東西去了。
好一些的,嫁的近一些,還能彼此見面。不好的就像衛如言和錢如意,自此就真的雲泥之別,天各一方了。
兩人正傷感著,忽聽外頭的小丫頭滿是喜悅的呼道:“三小姐,您猜誰回來了?”
衛如言根本就猜不著:“誰?”
“是三老爺。”
這個家裡,比如衛元章這一輩兒的,都是爺了,能被稱作老爺的,就只有衛如言的二伯和她的父親衛善,衛長風。
衛如言頓時大喜:“你再說一遍?”
那小丫頭高興道:“三老爺回來了。”
“我爹?他在哪裡?”
“在老太太那裡。”
話音未落,衛如言抬腳就向外走了出去。錢如意也高興啊,明天就是衛如言大喜的日子,衛長風身為父親,如果不能參加,那無疑將是衛如言畢生的遺憾。最主要的是,錢如意是衛長風請求了爺爺,才來到這衛家的。今日見到衛長風,錢如意這一行也算有個交代了。
衛如言一路小跑,走得錢如意根本就追不上。
等到了老太太那裡,才知道衛家的男丁都在老太太的屋子裡坐著呢。衛如言自然不好這樣冒冒失失的跑進去。
她站在老太太的屋子外頭,足足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見衛長風從屋裡出來。
衛如言上前一步,喚了一聲:“爹。”一語未完,早已淚溼雙目。
衛長風幾步走了過來,將正要跪下去行禮的衛如言接住:“這都大半夜了,你怎麼在這裡站著?”
“孩兒想爹了。”
衛長風卻板起臉來:“言兒莫要任性。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快些回房去吧。”
衛如言兀自不願離去:“爹,您這一向可好?”
“好著呢。”衛長風和衛如言說這話,信步而行。跟在後頭的錢如意忽然省起,這不是往慧雅郡主那裡去的路徑麼?衛長風不是從不進慧雅郡主的院子麼?如今這是要去哪裡?
就在錢如意左思右想得時候,衛長風已經在衛如言的陪伴下,無比自然的來到了慧雅郡主的院子裡。打發衛如言回了屋子,他便獨自站在院子裡,望著慧雅郡主那散發著微弱燈光的屋子出神。
錢如意走上前去:“山長。”
衛長風回過神來:“如意啊,我剛剛回來,都還沒有機會好好謝謝你呢。”
錢如意搖頭道:“您和如言對我家有恩,我又如何能夠擔得起您這個謝字呢。我已經和如言說好了,等明日她起身之時,我就回去了。如今您回來了,不免要告訴您一聲。”
“回去?”衛長風明顯的感到很意外:“你和如言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麼?”
錢如意搖頭:“沒有。”
“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回去呢?”
錢如意一笑,其實心底寒意升騰:“出來久了,自然是要回家去的。”
“這樣啊……”衛長風沒有再說什麼。
錢如意向他福身一禮:“如此,如意就告退了。”
錢如意走出了幾步之後回頭,只見衛長風還怔怔的站在慧雅郡主的屋子外頭。而慧雅郡主屋內,一片寧靜。不是慧雅郡主對於衛長風的到來沒有反應,而是她此刻心無掛礙,早就睡著了。根本就不知道衛長風站在她的屋子外頭。
這一夜,衛家註定會有許多人睡不著。錢如意因為明天要啟程回金山縣去,所以回自己的小屋子睡覺去了。她在衛家的使命完成了,這一夜睡的分外踏實。
等天亮了,衛如言早已出門而去了。
錢如意將壓抑在心頭的最後一口悶氣吐出來,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正要離開。忽然想起怎麼也得去向慧雅郡主辭個行。當她毫無防備的走到慧雅郡主屋外的時候,忽然聽見裡頭傳來衛善的聲音:“慧兒,這是為什麼?”
只聽慧雅郡主無比平靜道:“沒有為什麼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你也不是當年我心中那個善哥哥,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已經這麼多年了,如今的日子,我早已習慣,不想再做改變。所以,咱們兩個,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