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不以為意的點頭:“是啊。那時節,天災人禍的。我又光棍一條,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就要飯了。”
錢如意驚歎道:“當年北定候竟然帶著你們一群花子兵,打跑的外番?”
“耶……”那老者不願意了:“花子兵怎麼了?花子兵……那花子兵也不是好惹的。”
錢如意點頭:“您老這話說的沒錯。”
“還是。要沒我們這些花子兵,哪有你們這些小丫頭,小小子的好日子。”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那老者說到得意處,還要停下來比劃一下,所以走得很慢。繞過一片房屋的外牆,眼前出現了一堵粉牆,牆上開著一個月亮門兒。人還沒有走近,桃花的香氣兒就撲鼻而來。等走到那月亮門前的時候,只清淺一瞥,立時就要被那門內的美景吸引了去。
只見門內一片香雪粉黛,彷彿西天的雲霞,誤落凡間。微風吹過,落英繽紛,煞是好看。
那老者卻對那美景視若無睹,向錢如意道:“這兩日莊子上的貴人、女眷多。我一個老頭子就不好往前了,只好你自己去。”他指了指桃林之中的小道:“你順著這條道兒一直往前走,不要拐彎兒。就看見夫人落榻的落霞閣了。不管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還是哪裡來的客人,都是要去落霞閣先拜見過夫人的。你往那裡去,一定能找著你的家人。”
錢如意道了謝,正要走時,仍舊有幾分不甘心,問道:“大爺,您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一個姓周的先鋒將軍麼?”
老者想也沒想:“沒有,沒有。當真也沒有,果然也沒有。”
錢如意只好辭別了那老者,順著桃林中的路徑向前走。
那桃林十分廣闊,身在其中一眼望不到邊,極目之處全都是紅粉爛漫,美輪美奐。錢如意一邊走著,一邊欣賞林中美景,倒也並不孤單。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鼓:“半日不見胡兄,不知忙些什麼?”
這聲音是周玉郎,那他口中的胡兄是誰呢?
錢如意現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聽見姓胡的就膽戰心驚。但是,老天爺似乎故意和她作對,下一刻就聽胡大郎的聲音傳來:“怎麼?我連出入的自由都沒了麼?”
一瞬間,錢如意如墜冰窟。她絞盡腦汁才脫離胡大郎的指爪,誰曾想轉身又撞見這個煞星。
底下週玉郎和胡大郎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見,就思索怎樣遠遠的避開了。
好在那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錢如意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再看這桃林美景,似乎在瞬息間蒙上了一層氤氳的煞氣一般,哪裡還是仙境,分明就是鬼窟。她是沒興趣知道周玉郎和胡大郎是怎麼回事的。眼下先退走才是上策。
她想著,轉身就向著來時的道路撒腿狂奔。
砰的一聲,結結實實裝進一個人的懷抱之中。痛的錢如意眼冒金星,眼淚都下來了。
周玉郎看著著急忙慌的錢如意,微微皺了皺平直的長眉:“你怎麼在這裡?”
錢如意揪著他的衣襟,探頭向四周看了看。沒看見胡大郎的身影,懸起的心這才稍稍落地:“我走丟了。”
周玉郎眼睛一瞪:“什麼?”隨即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來:“你不是說你記路的本事很厲害麼?”
“我根本就沒來過這裡啊。”
周玉郎一怔:“也是。”繼而道:“你是跟著如言過來的吧?”
錢如意點頭。
“我帶你去找她。”
錢如意搖頭。
“為什麼?”
“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就不去找如言,先回去了。”
“有什麼事?”
“那個……我……”
周玉郎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我……女孩兒家的事,和你說了你也不懂啊。”
周玉郎一張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冰凍,而後開裂。忽然伸手一撈,將錢如意打橫抱了起來。
嚇得錢如意手腳並用的掙扎:“你放手……”一語未了,猛然想起胡大朗可能就在附近,嚇得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