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灶房門口,呼喚陸子峰:“師兄,你拔草的時候留心一些,看見野菜留出來,現在正是野菜鮮嫩好吃的時候。中午還省下一餐菜錢呢。”說完又嘀咕:“這京城一點兒也不好,也沒有地方撿柴火,也沒有地方種菜,更沒有地方種糧食。吃什麼都要花錢買……”
她正嘀嘀咕咕著,陸子峰拿著一把鮮嫩的野菜走過來:“你在嘀咕什麼呢?”
“我想家了。”
陸子峰抬手,想要揉一揉她的頭髮,看見自己手上的泥土和草屑,於是放棄。看著錢如意接過那野菜,他壓低聲音問道:“如意,你認真告訴我,你為什麼怕胡大朗?”
錢如意抬眼看了看在遠處,拔草拔得不亦樂乎的凝翠,這才將眸光轉回:“胡大朗是一個豁的出去的人,而且,他不守規矩。”
陸子峰一愣:“怎麼說?”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周玉郎打進你的家門?如果那次來的是胡大朗,你早就沒命了你信不信?”
“你是說,胡大朗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錢如意點頭:“而且,他無所畏懼。”
“無所畏懼?他不過是個商戶兒子而已。”
“我給你講個故事?”
“嗯?”陸子峰有些跟不上錢如意的思維跳躍跨度。
錢如意一徑道:“從前有個大官兒,叫小福子。他什麼壞事都敢做,還不會受到懲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你說。”
“小福子的親孃長的貌美如花,有一年進宮去,回來後就懷了小福子。這下你明白了吧?”
“你是說……”
“我可什麼都沒說,就講了一個故事。咱們得聖上呢,一向是中規中矩,愛民如子的。可是,保不齊別的王公大臣有什麼花花事兒。就像《西遊記》,有背景的妖怪最後都被接走了,沒背景的最後都被拍死了。一個沒背景的人,只不過是草頭上的螞蚱而已,何況還是一隻花螞蚱。怕是早就被人玩兒廢了。如何還能這樣囂張。其中定然有不為人知的小九九。”
“什麼《西遊記》,什麼花螞蚱?”凝翠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錢如意不動聲色道:“我說胡大朗是隻花螞蚱,跟《西遊記》裡的妖怪一樣。”
凝翠嘆息道:“要是被胡大朗聽見你這樣評價他,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我管他死不死,要是死了才好。”
凝翠不解:“姑娘,你怎麼一提起美男子,就好像有仇似的?那胡大也沒有怎麼得罪你,你怎麼這麼不待見他?”
錢如意擺手:“打住,打住。提起這個人我頭皮就發緊。長的妖里妖氣,男不男,女不女的。看見他我就渾身發冷。”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害怕他。”凝翠搖頭:“那胡大也挺冤枉的。長得好看也成罪了。”
兩人在這裡說話,陸子峰默默的走開,接著去收拾院子。
武侯府邸和衛家差不多大。衛家除了前後五進院落,東西跨院兒若干以外,又修了一座兩進的府中府,就是慧雅郡主居住的地方。武侯府裡,除了那些院子,又多一個校場。所以兩家佔地面積差不多。
只不過,武侯府荒廢了將近二十年,很多房屋損壞倒塌。那小校場裡,草木叢生,有大樹都一抱粗細了。
三人清理了一天,也只是把住院兒裡的草拔了拔。儘管如此,比起那個進門就荒草叢生的府邸,已經利整了很多。
凝翠還在院子的野草從裡,抓到一隻野雞,撿了一窩野雞蛋。
錢如意看著這野雞,真的哭笑不得。
陸子峰將野雞殺了,煮了雞湯。錢如意又拿野雞蛋炒了院子裡的野菜。三人又吃了一頓晚飯,她這才在陸子峰的催促下,帶著凝翠準備回衛家。可是,才開啟大街門,就看見早上遇見的那個花螞蚱,正在街上瞎溜達。嚇得錢如意當即就縮回了腦袋。
陸子峰見狀,走出去找那花螞蚱,也不知說了什麼,將那胡大朗引開了。錢如意這才和受驚的兔子一樣,帶著凝翠,順著牆角溜回了衛家。
回到衛如言那裡的時候,衛如言的眼睛都快望穿了:“如意,你們怎麼才回來?”
錢如意隨口道:“陸師兄家裡太亂了,草都長到房頂上去了,我和凝翠幫他拔草來著。”
衛如言不關心這個:“那……”
錢如意知道她想問什麼:“陸師兄說,北定候夫人是極低調,極隨和的人,不愛鋪張浪費。你照常穿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