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去了一會兒,才見春香和秋香扶著衛如言回來。此時的衛如言,哭得兩眼通紅,腿腳綿軟。不過,美人兒就算是哭,也仍然是美人兒。衛如言這般樣子不但不醜,而且分外的令人見憐。錢如意的心裡不由得跟著一陣陣的泛酸。連忙迎了出去。
衛如言看見錢如意,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頓時又像決堤之水,嘩啦啦往下淌。
錢如意本身就極容易心軟的,看見衛如言的流淚,她也跟著就哭了起來。兩下里各自站著,一語未發卻都哭了個稀里嘩啦。
如果這個院子裡有個年長之人,定然知道,這種情況應該先勸住兩位姑娘才是。可是,自從衛如言的奶孃和丫頭在路上遇難,她的身邊別說有成事的婆子了,就連這幾個丫頭都是後來配的。
春香等四個丫頭,也是後來進府的,比衛如言來到這裡還晚,看她們平日裡的行事做派,也不是什麼有見識的。況且,如今國泰民安,有見識的人家又怎麼會落魄到賣女兒的地步呢?
她們又比衛如言還年輕,更加的不知道事情該怎麼做。
紅喜兒和綠喜兒倒是比這個人有成事,可她們是大夫人臨時調遣來衛如言這裡的,而且打的是照顧錢如意的名頭,讓她們和衛如言貼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於是乎,衛如言和錢如意相對流淚。春香和秋香幾人也跟著流淚。紅喜兒和綠喜兒少不得也跟著做做樣子。一院子的姑娘,各自哭泣,只剩下凝翠不知道自己是該哭兩聲,還是怎麼樣。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走到錢如意身邊,伸手牽住了她的衣角。
錢如意被她一拉,回過神來。猛然醒悟,自己這是幹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在別人家裡,哭起來了?她立馬洗了吸鼻子,抬起手來,十分豪邁的將滿臉的淚水一抹:“不哭了。”
衛如言依舊留著淚:“你以為誰想哭麼?我看見你,心裡越發的難受,眼睛的酸得受不了,止也止不住。”
錢如意走到她面前,抬手幫她擦著淚水:“那也不能再哭了,你的眼睛都哭腫了。要是讓你爹知道,該怪我看顧你不周了。”
衛如言哭著道:“虧得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一面教我不要翻舊賬,一面就去投奔我的仇人去了。早知你這樣兩面三刀,我寧可在來的路上,和我奶孃、翠兒死在一處。也好過來到這裡,再被你傷。”
錢如意伸手將她摟進懷裡,但是衛如言太高了,她太矮,那姿勢十分的彆扭,於是她將自己的腦袋依靠在衛如言胸膛:“不你該這樣想我。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我既然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你問都不問,連飯都不給我吃了。你要是實在生氣,明天我就回去了吧。”
原本快要收住眼淚的衛如言,聞言淚水流的更兇:“你走,你走。我就知道你原本就不願意陪我來的,是我爹去請求了你爺爺,你心裡孝順,不願意讓你爺爺作難,才勉強陪著我來的。這一路上,你連話都懶得和我說。我就那麼不堪,要巴巴的求著你留下麼?”
錢如意緊緊摟著衛如言的腰身:“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是我懶得和你說話麼?我病得七葷八素,你看不見麼?你自己看看,我離開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又是什麼樣子?連陸師兄都看出我瘦了許多,你日日和我在一起,都沒看出來。還不許我吃飯。咱們兩個到底誰不好?”
衛如言抬起手,毫無形象的捂著眼睛:“我說不過你,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一覺得我不好,不要管我好了。反正你現在攀了高枝兒,我又算什麼東西。”
錢如意急了:“你要氣死我麼?我攀什麼高枝兒了?我還不是為了你?你認識慧雅郡主長什麼樣子麼?你又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樣說我?”
衛如言尖聲叫道:“她是我的仇人,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殺母仇人。”
“你去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問問,看他認不認識慧雅郡主。老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有沒有親眼看見她殺了你母親,只是聽說。你憑什麼就覺得她是殺人兇手?”
“我就知道,我從小就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
倆女孩子一個人比一個人的聲音高,竟然爭吵起來。
然後,兩人都吵累了,各自回屋背靠背坐在床沿上生悶氣。
一眾丫頭都不敢上前,只有凝翠膽氣還壯一些,試探著走到跟前。可還沒有說話,錢如意已經罵起她來:“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吃裡扒外,偷雞摸狗。”
凝翠一噎,頓時委屈起來,但是又無話可說,誰讓她確實有吃裡扒外之嫌呢。
衛如言卻不幹了,替凝翠反駁道:“你有邪火,儘管衝我來。無端的罵凝翠做什麼?她是來幫你打架的,不是來挨你罵的。”
錢如意轉頭,伸出漸漸的手指,戳著衛如言的額頭:“你這雙眼睛,我看也是擺設。莫說是道聽途說的事,就算是你親眼見到的事情,我現在都不相信是真的。你知道凝翠幹了什麼,就來怪我罵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衛如言同樣憤怒:“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整日跟在你身邊打轉,還能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來?你分明就是心裡憋著邪火,拿她出氣。”
錢如意冷笑一聲:“你倒是個好主母,八字兒還沒有一撇的事,就開始護著那家的丫頭了?你須知道,自古上趕子的不是買賣,仔細回頭空歡喜一場,看你到時候如何自處?”
“你什麼意思?”衛如言雖然還是橫眉怒目,可語氣明顯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