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默默陪著她。
作為一個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她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慧雅郡主哭了許久,哭到最後已然只剩嗚咽,沒有淚水,渾身癱軟如泥,彷彿失去了筋骨。
凝翠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她手裡卻攥著錢如意的衣襟:“陪陪我,我怕自己熬不下去。”
她的聲音嘶啞了,滿眼血絲。臉上的妝容被蹭掉,露出暗沉的,枯槁的毫無生機的面板。
錢如意這才發現,她很瘦。
眼窩凹陷,兩腮無肉,沒了精緻的妝容遮蓋,乍一看去,彷彿一個裹著薄薄皮肉的骷髏。
這樣一個形容可憐之人,扯著錢如意的袖子哀哀苦求,錢如意那顆心,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凝翠有些發急:“那如言小姐問起來,怎麼說?”
錢如意道:“什麼都不說。”
“她會生氣的。”
“我知道。”
“那……”反正凝翠無論如何是想不通的。但她奴性深入骨髓,見錢如意意決,也就不反駁了。
只是依舊替錢如意擔心,怕她惹怒了衛如言,被趕出去。
錢如意雖是窮苦人家出身,卻有個身嬌肉貴的毛病。冷不得,熱不得,飢不得,飽不得。折騰了這會子,早就餓了。
也多虧了周玉郎臨時起意,給她的凝翠丫頭,不然,到在這大門大戶,不用十天半月,她餓都給餓死了。
這時餓了,讓凝翠去找吃的。
不過一會兒功夫,凝翠提著個食盒,怒氣衝衝回來了。進門就叫道:“紅喜和綠喜簡直要翻了天了,竟然把著大廚房,不讓我進去。要不是看你和如言小姐面子,我肯定把她們一頓好打。”
錢如意道:“如言知道了?”
凝翠道:“看那倆死妮子的樣子,怕是知道你在郡主這裡了。”
錢如意道:“那你這些東西哪裡來的?”
凝翠氣呼呼道:“我從家裡拿的。”
錢如意頓時無語。
衛家和周家門對門。凝翠明著是周玉郎給了錢如意的,可她父母家人俱在對門兒住著,也沒人管這個丫頭來去。
自回京城,她回家去拿東西,幾乎都成習慣了。
凝翠接著道:“還有更氣人的呢。我進不去大廚房,就是因為郡主府。誰知道,我巴巴的跑回去拿吃的,轉過頭來一看,郡主府裡的那些奴才,自己躲在一旁吃香的喝辣的,簡直要給我氣死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凝翠越說越生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硬是將花梨木的桌面拍出一個掌印兒,可見她是真的被氣壞了。
錢如意也是錯愕:“你是說,郡主府裡的內侍、宮女們,自己去吃飯了?”
“那還有錯。不過……”凝翠臉上露出些許得意:“他們吃不成了。”
錢如意指著她:“莫非……”
凝翠一拍胸膛:“我給他們砸了。”
“你不是說郡主府裡有高手,你打不過。”
凝翠撓了撓頭:“我給忘了。”
錢如意哭笑不得:“事已至此,咱們快些吃飽喝足,一會兒要是有人來興師問罪,咱們要是打不過,好有力氣逃跑。”
“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