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垂著頭,裝作沒有看見她的神色。
日子過的說慢也快。錢如意離家的時候才過正月初五,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二。
大家閨秀的日子其實很無聊,每日裡除了刺繡、針線,並沒有其他的活動。想要像戲文裡那樣,耍個才子佳人啥啥,根本沒戲。
比如衛如言,別說才子了,就算衛家七歲以上的男孩兒,都見不著。
所以,女孩子們無不盼著一年中的各個節日,最起碼可以出去放放風啊。
秦婆子死後,慧雅郡主就消沉了。衛家似乎在一夕之間改朝換代,陡然變了天地。
衛老太太上了年紀的,不愛操勞;大夫人孀居之人,不便掌家;就剩下二夫人沒得推脫,執掌起了一大家子的事物。
雖然拮据,可看著也還將就。
只是,到底不能和昔日慧雅郡主掌家的時候比了。
這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能夠感覺到,一個家族衰敗起來的速度,不亞於秋風掃落葉。
倘若衛家再不能有一個出人投地的子孫,真的就要泯然眾人矣。
前一天傍晚,二夫人就差人來通知。今年衛家就不辦什麼宴席了,一家人難得團聚,莫若一起去城外廟裡上個香,踏個來的自在。
這話傳下來的時候,其實衛如言心裡清楚,不過是二夫人無奈之舉罷了。
如今的衛家,高門請不動,低門不願意請。就算辦宴席,誰回來呢?不如自己給自己個臺階下。
饒是如此,丫頭們聽見可以出去玩兒還是分外的開心。
包括錢如意,高興是一晚都沒睡踏實。
到了次日,大家各自上了馬車,向城外大金寺而去。
大金寺坐落在城外雁棲湖旁,背靠雁棲山。山水相接,四季都景色怡人。每逢節日,十分的熱鬧。
衛家如今將將算高門貴胄,那刻在骨子裡的講究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消散的。
因此,二夫人早早派人在大金寺捐了香油錢,得了一個偏院兒做歇腳之處。
錢如意跟著衛如言,隨著衛家長輩拜了佛,燒了香,然後去到偏院之中。這個時候,這些女孩子們才算得了些許的自由。
不過也只是那些隨侍的丫頭僕婦們能夠自由走動,像衛如言這般的小姐,也是出不得偏院兒的。左不過是從這一間牢籠,輾轉到另一間牢籠。沿途聽了幾句俚語,聞了幾聲吆喝也就罷了。
錢如意卻並不受這樣的拘束,如言不肯出去遊玩,她便招呼了凝翠一起去。
凝翠之前是跟著周玉郎的。周玉郎一個男子,哪裡不去呢?所以,凝翠自到了如言身邊,早就悶的要瘋了。自然十分樂意和錢如意一起出去玩兒。
倆人出了偏院,一徑就往山門前跑,那裡做買做賣的,正是雁棲湖邊最熱鬧的地方。
“這個好吃。”凝翠將一把松子兒塞進錢如意手中,而後忙忙的跑向旁邊的另一個攤子。
錢如意握著手中的松子並沒有吃,而是努力踮起腳尖四處張望。
“找什麼?”
突兀的一聲,與此同時,錢如意腦門兒上被人敲了一下。不疼,卻也不大舒服。
她捂著被敲的地方,順著聲音轉頭。只見周玉郎手中握著一柄摺扇,悠哉悠哉的站在那裡。
錢如意明白,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少惹為妙。於是裝成不認識的樣子,看了他兩眼,轉身便走。
“惱了?”周玉郎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錢如意裝聽不見。